第三节是我最爱的语文,那一个个抽象的词句让我很欢喜,是枯燥的理科计算题所圈成的地中为数不多的鲜花。“尚溪竹,老班叫你。”我兴致勃勃的拿出课本在桌面上摆好,班长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嗯,这就来”,真烦,找我肯定没有好事。
“老师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敲开了办公室的门,班主任是个圆滑的中年人,靠着点手段当上了年级主任。“溪竹啊,没什么事,就是找你聊聊天,来来来,过来坐。”他抽出座位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我盯着凳子看了一会,缓缓走过去坐了下来,啧,又不能上语文课了。“溪竹啊,最近跟舍友相处的怎么样,心情还好吗?”他脸上带着油腻的笑,桌面上杂七杂八的摆着一些东西,“嗯,挺好的。”我回答道,听到这个他立马收敛了笑容,“有事一定要跟老师说呀,我听说你生活作息跟她们不太一样?”我皱了一下眉,懂了,又是“词不达意”。“那老师您有什么办法吗?我也很困惑。”我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回他,“我就说你这孩子聪明,明事理,你看看要不咱换个宿舍?去你们对面的宿舍怎么样,虽然那是混合宿舍,我也是嗯另外两个班的班主任商量了许久。”他一长串话劈头盖脸的砸来,我心里想的全是语文课,“嗯,就按老师您说的办吧,老师再见。”说完我起身就要走了,“嗯,再见,要保持好心情啊。”他头也没抬地跟我说。
什么才是好心情,我现在的心情不好吗?中午回去我就搬了我的床铺去对面宿舍,不出所料她们都没反应,只有洛晓一个劲儿地不让我走,问我为什么要搬走,“你们太吵了,我跟班主任要求的。”抵不过她软磨硬泡,我违心地说出了这话。语毕她也放开了手。
新宿舍的人正在吵吵嚷嚷地打闹,看见我进来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给我让开了路。一中午都没有停歇,我躺在床上用胳膊盖住眼睛,真不知道中午那个理由洛晓会不会相信,哈哈,明明到了一个更闹的宿舍。耳朵里嗡嗡的,我突然想起来四岁的时候在学校里摔倒了,放学哭着往妈妈怀里跑,她心疼地抱住我,喊我宝贝。伤口很深,她每天都早早起床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去医院换药,就这样持续到我所谓的哥哥到家,他们就不带我去换药了,毕竟也好的差不多了,伤口随着我的走动裂开又合拢,但是妈妈再也没有心疼地望向我。好想殷泽。
一下午我都顶着摇摇欲坠的头坐在教室里,期盼着放学铃声响起,这样就能见到殷泽了。“我去吃饭了,要不要给你带饭?”同桌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临走前站在教室门口问我。我摇了摇头,对他说了句谢谢。脚步声杂乱却又渐渐消失,在这其中夹杂着一个不一样的声音,是相反的方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抬起头望着来者,“今天感觉怎么样?”殷泽牵起我的手往外走,“嗯,今天很开心。”我匆匆从座位上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手指捂住袖口,害怕被他看到早上新划的伤口,一路上我都惴惴不安,吃饭的时候他让我选哪样菜我就愣愣的去选那样菜,他开心地笑着看着我,眼睛弯弯的像一潭秋水,我溺在水里打了个转,想变成一片落叶,就这么随秋风落在他的眼里。“今天表现这么好,看来真的很开心啊,想跟我说说吗?”我望着他摇了摇头,“还瞒着我?真伤心呀。”他装作痛苦的样子接过我的盘子,往前走去,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我什么都没说给他听,他也什么都没问我,这种感觉真舒适,我不想透露给他我的窘迫,我生怕我人生中最爱我的人不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