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是徐少飞所在的餐馆发工资的日子,那天下午5点钟换好衣服准备骑自行车回宿舍的徐少飞从老板崔建军的手里接过工资袋,在回宿舍的路上徐少飞打开工资袋一看里面不多不少整整500元。
自从花都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钱的徐少飞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一路上不停地哼哼唱唱的好不惬意。在路过一家邮政所门前的时候,徐少飞忽然想起来小妹徐迎春曾告诉他村支书郑小宝家里已经装有电话,自己何不趁此发工资的大好日子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也让家里人跟着高兴高兴。
那时候电话也是刚兴起来不久的新鲜产物,街头的商店里虽说也有公用电话,但是贵的要命一分钟往往要花3元钱,而在邮政所里拨打长途电话则只需要1.25元,比街面上要便宜上一半还不止,因此出门在外的人如果有事需要和远方的亲人或者朋友联系的时候,大都选择正规的邮政部门营业厅里去。
由于当时打电话的人比较多,而营业厅里面可以供顾客使用的长途话机数量又有限,所以到邮政营业厅里面拨打电话的人往往要排很长的队伍,才能轮到自己与亲人的沟通。
5点10分当满心欢喜的徐少飞一脚迈进邮政营业厅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挤了好多前来打电话的人。徐少飞本来站在别人身后排队等候,哪知道站在他前面的一位顾客告诉他,要先花上10元钱办理一张押金卡才能使用长电话,否则你就是排到前面也白搭。
于是徐少飞赶紧从兜里掏出10元钱来到营业厅的柜台前面,向里面的一位30来岁的女性营业员说道:“给我办一张打长途电话的押金卡。”
“先交10押金来。”柜台里面的那位30来岁的女性营业员面无表情的说道。
徐少飞把手里的10元钞票递过去以后,里面的营业员头也不抬的就把一张面额10元的长途电话押金卡递过来扔在柜台上。
徐少飞在心里想这营业员的服务态度怎么这么差啊,不过他转念一想,你有求于人家,就是看看人家的脸色也是在所难免的。于是也没多往坏处想的徐少飞捡起营业员仍在柜台上面的押金卡,就转身来到长长的队伍后面耐心等待了。
当邮政营业厅墙壁上的钟表时针指向5点30分的时候,终于轮到徐少飞与亲人互相问候的时间了。徐少飞推开长途电话间的门来到包间里面,先是从口袋里摸出记在卡片上的电话号码,然后用颤抖不已的双手拨打话机上面的按键。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第一次用上电话的徐少飞激动地语无伦次的说道:“喂,请问是荷花池村支书郑小宝家的电话吗?”
“是啊,请问你哪位?”电话里传来了村支书郑小宝的声音。
“支书,我是咱村的徐少飞啊,现在广东打工的徐少飞。”害怕话筒那端的人听不清楚,徐少飞又简单的重复了一下。
“哦,原来是小飞啊,你妈在家里都想死你了,要不要我去叫她们一下,你们也好通通话啊,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不是啊。”听出徐少飞声音的郑小宝热情有加的说道。”
“我看这次就算了吧,你离我们家那么远来来回回不方便,再说这边等着打长途电话的人又很多,你就转告他们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他们不要挂念,另外麻烦你和他们说一声,我今天发了500元工资,等明天有空了我就先给他们汇过去400元以解燃眉之急。”徐少飞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好好好,你放心的在那里干吧,我这就去把你的好消息传递给他们。”话筒里传来了村支书郑小宝开心大笑的声音。
“那就谢谢你了村支书,那我先挂了啊。”说完还不等对方回话,徐少飞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机挂了。
走出长途电话包间的徐少飞一脸兴奋的来到营业厅的柜台面前笑声说道:“同志,我打过电话了,请把我的押金退一下吧。”说完徐少飞双手毕恭毕敬的把拿在手里的押金卡向柜台里递去。
“你的通话时间是1分48秒,一共是2.5元,你给我零钱吧,我这里找不开。”此时柜台里面那位30来岁的女性营业员仍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徐少飞听了营业员的话想都没想,就在自己的兜里翻开了,然而任凭他把衣服口袋翻个底朝天,口袋里面除了老板刚才给他的工资袋里面装的那整整500元以外,连一分零钱都没有找到。
“同志,我身上没有带零钱啊咋办?”徐少飞冲着里面面无表情的那位女性营业员和声说道。
“那我也没办法,你不给零钱我也找不开。”柜台里面的营业员仍是冷冰冰的说道。
“那要不你先给我5元钱,我到外面买点东西换开以后再给你行吗?”情急之下的徐少飞以商量的口吻问道。
“不行。”里面的人头也不抬的说到。
“那要不你给5元钱,剩下的不要行了吧。”徐少飞见里面的营业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好继续求饶道。
“那也不行。”里面传来的还是冷冰冰的话语。
此时的徐少飞被柜台里面那位30来岁的女性营业员蛮不讲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冲着里面的那位女性营业员生气的说道:“我递给你10元钱,而我打电话总共才用去2.5元,剩下的7.5元本来就应该是你来找零,你不找给我零钱倒也罢了,我说先拿出来5元钱出去换零钱你也不同意,我说先给我5元钱剩下的我不要了,你还是不同意,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说每一位前来打电话的顾客都要自己提前算好自己打几分钟花多少钱,然后再从家里面带零钱才行吗,要是那样的话还要你们这些人坐在里面干什么啊?”徐少飞一连气把憋在心中的火气全都撒出来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爱咋地就咋地吧。”里面的那位30来岁的女性营业员怒目圆睁的回话道。
因为前面打电话的要是不结账,后面的人就无法继续使用长途话机进行通话。 于是排在后面的队伍开始骚动不安起来,眼看离6点钟邮政营业厅下班的时间也不多了,而前面的人还在吵吵闹闹争论个不休,好不容易排到自己跟前了营业厅的人却下班了,你说搁在谁身上那能不着急吗,要不是有急事需要和家里人联系谁来这里排队受气啊。
眼看使出各种办法都难以凑效的徐少飞把心一横,冲着里面那位蛮不讲理的女营业员说道:“我说你该不会是买嫁妆缺钱吧,既然如此我那7.5元也不要了,就添给你当做买嫁妆的份子钱吧,这回你乐意了吧!”说完气呼呼的徐少飞头也不回的就往邮政营业厅的大门外走去。
快要走出门的徐少飞,听见里面的那位女营业员一面气的号嚎大哭,一边把徐少飞递过去的10元钱给撕得粉碎粉碎。一边撕一边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滚滚滚,谁稀罕你的臭钱。”说着还把手里撕碎的钞票向着柜台外,徐少飞离去的方向狠狠地扔去。
自从花都以来第一次不明不白的蒙受如此窝囊之气的徐少飞愤愤不平的走出那家邮政营业厅的大门,转身骑上自行车来到市郊的铁路边想借此来缓解一下苦闷已久的心情。
就在徐少飞来到铁路边刚把自行车停放安稳的时候,一辆由南向北呼啸而过的客运列车正好经过徐少飞的正前方,望着向着故乡方面飞速行驶,那渐渐消失的长长的列车影子,心绪难平的徐少飞不由得湿润了双眼,那一刻他是多么的希望他的亲人,他的阮若水能够陪在他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