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食孢兽,一种粗壮的怪物,有着粗大的双脚,像人一样站立着。
脑袋像猪,长嘴巴里不时发出“呵滋呵滋”的粗重喘气声,浑身的皮肤粗糙坚韧,颜民常穿的皮甲就是用它背部的皮制作出来的。
食孢兽有着恐怖的繁殖力,一个母兽不用二十天就可以生下七八只小食孢兽。它们在孢林里泛滥成灾,以漆幕城人赖以为生的孢类植物为食,并喜欢踩踏蹂躏脆弱的庄稼幼苗,是一种令人痛恨的野兽。
颜民区镰刀所的镰刀手们每天去孢林的主要任务,就是杀掉能看到的所有食孢兽,并剥下它们的皮用于制甲。
与永夜见过的食孢兽不同的是,蛇目大人牵着的这一只体型特别大,而且是公的,公食孢兽并不常见,通常杀掉十几只母的才能看见一只公的。
公母食孢兽都反应迟钝,但公的比母的富有攻击性和结实得多。普通的食孢兽个头并不大,跟小狗差不多,但这一只足足有一公牛那么大。
蛇目大人用绳子拽它的脖子,把它拖入圆厅中央时,它口吐沫液,显得非常暴躁。
蛇目大人轻声在永夜耳边鼓动道:“睡草用睡意来折磨你,你决不能屈服于它。你必须集中注意力,打败它。你感到恼火对吗?有火气就对了。把它发泄出来。你战胜了它,它就会屈服于你,成为你的仆人。”
永夜从背后抽出用于武器训练时的那把中型镰刀,强忍着睡意,走向了食孢兽。
蛇目大人松开绳子,退到了圆厅的边上,叫到:“好了,不要折磨自己,来折磨这只野兽吧!它皮躁肉厚,可以让你玩个痛快。”
不等蛇目大人话音落下,永夜已经迫不及待,挥起镰刀冲向了食孢兽。
早在他儿时的时候,他就渴望着像怒虫一样,挥出镰刀杀掉这种可恶的野兽。
在挥出刀之前,他本想砍上一千刀,一万刀,好把自己的狂暴都发泄掉。
但是……
永夜不自由主地回到所谓的王者位置即是香气之环里面,他双脚牢牢踩着地板,当食孢兽张开巨掌扑向了他,永夜大吼了一声:“去死吧!”然后用尽全力挥出镰刀。
一声刚刚发出就被生生吞咽下去的怪叫转瞬即逝,如同被拨断了的琴弦——食孢兽被拦腰斩断了!.
这个怪兽轰然倒地,身体分成了两截,伤口齐整,如同平面。被霜水染成墨蓝色的血液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急速流淌。
茫然的永夜回过神来后,立刻迎接了蛇目大人那充满了惊讶的目光,那条蛇呆立在眼瞳的中央,如它的主人一样惊呆。
食孢兽死得太轻晚,并没有令永夜的狂躁得到多大的缓解。
睡意仍在撩拨他,如同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有好几次他都被说服了,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睡去时,但是周围的吵闹声地变以无比清晰,让他保持着清醒,无法入睡。
“等着。”蛇目大人飞速离开,很快,他带着另一只食孢兽回来了。这只个头没有刚才那只大,但是看起来贼气多了。
原来它会闪躲。永夜朝着它冲了过去,挥了好几次镰刀被它躲开了。
永夜便加速了挥动镰刀的速度,顷刻过后,新的食孢兽也被一劈为二了。
......
足足杀掉了八只食孢兽,直到它们的残肢堆满了整个圆厅的地板,睡草所带来的睡意才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永夜手臂发麻,但他明显感觉到一种新的力量在体内滋生,它服服贴贴地呆在一个角落里,贮藏着自己,等待着他的召唤。
蛇目大人双脚踏过满地的残肢和血迹,不顾漆色贵族之间身体接触的禁忌,伸出手来拍了拍永夜的脸,赞不绝口道:
“你太出色了,孩子!你只用不到半个药时的时间就完成别人一年的课程,你简直是个伤系的天才。”
经过解释,永夜才知道,原来别的学徒刚开始闻到睡草过浓的味道,都会睡去,直到慢慢抵抗住了睡意,才能开始吸取药水,吸取药水后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能变成体力。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人会无数次屈服于睡草的毒力,需要一点点地朝前迈进,直到完全战胜睡意。
而用毒力转过来的体力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从少量到多量,要想杀死一只食孢兽则需要很多的时间,许多学徒几经波折后才能用获得的体力令食孢兽受伤,而一刀杀死一只,就像蛇目大人所说,需要一年的时间。
因为这些食孢兽都是被毒药加强过的,一只的体力相当于几十只普通食孢兽。
“我是个天才?”永夜惊喜地盘问着自己。
因为一指师傅拒绝让他成为镰刀手,永夜一直在心里埋藏着自卑感。蛇目大人的话无疑如一只有力的手,扶直了他的腰杆。
蛇目大人见永夜已经成功地控制住了已化成了体力的睡草毒,眼神显得平静,体态上也开始趋向正常时。他便对永夜说:“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体力,永夜,你似乎是个天生的训毒师。毒液遇到你的血液时,太容易被你的血液劝降了。这样,我们来冒个险,开始加急训练。”
新学徒第一次学会转化毒力时,必须要休息三十个药时再继续下一个课目,但蛇目大人临时决定让永夜试试连续转化四种毒药,它们分别是突苔、棉菇、紫孢和蜡菇四种时间连续、性情和种类相近的毒药。
蛇目大人弹起响指叫来了几个仆人,把孵化室的尸体和血迹都清理干净后,就开始了永夜的加急训练。
于是永夜在蛇目大人的看护下,开始了长达着六十个药时约是五个整天的不间断训练。
在这期间,他不断地喝下毒药,然后用意志训服毒力,化成体力,再把那些不受控制的体力发泄到野兽身上。
他发现每一种毒药渗入体内时,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折磨的手段各有不同,让浑身皮肤刺痛,让你怀疑自己已被冻僵,或是五腑六脏急剧旋转……
这些折磨统统都唤起了他的狂躁,在这之前,永夜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性情是如此暴戾,他不能忍受一点点体内的折磨,一旦感觉到丝毫被伤害的感觉,他就狂性大发,发誓要把它们灭掉。
而当他把体力发泄出去时,镰刀击中野兽后,听着野兽的痛苦怒吼,看着飞溅的血肉碎末,快感就会在他的体内流窜,当野兽轰然到地时,他就会清晰地品尝到愿意被满足的甜美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只野兽,除几十只食孢兽外,还有无数只水鬼和野猪,只要是活物,就没有一只能挨过他三刀的。
直到他自己浑身上上下下布满了腥臭无比的血迹,蛇目大人才让人清理掉所有的垃圾,让永夜用冰冷入骨的瞳水洗了个澡,然后让他开始攻击一个傀儡。
那是一个杀不死的韧化傀儡。它的皮肤是经过药化的苔甲,是无法用武器割断的。而且它重达几千斤,立在圆厅中央任永夜乱砍。
永夜最后渗吸了五瓶精练的突苔药剂,经过上万次的重击后,镰刀已经断裂,他甩出全部体力,双手几乎被折断,才把傀儡推倒在地……
傀儡倒地后,永夜便就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是因为没有体力了,也不是因为五天没有用餐和没有休息,而是感觉到腻味了,没有智商的野兽和如同岩石的傀儡令他厌倦了,失去了斗志,杀戮和胜利的快感也消失了。
一蛇目大人看着永夜,笑眯眯地说:“永夜,你已经到达一个极限。现在你回去休息吧,吃点东西,明天我挑个人和你交战比试一下,那会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