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都还没怎么好好回味,假期就已经结束了。我们俩呢,自然也就买了张车票回宁波投入工作岗位。
好景不长,我爸给我打来了电话,奶奶宫颈癌复发,恐怕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希望我跟AK女士回去一趟,见一下奶奶。
我强忍着即将掉落的泪水,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悲伤,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AK女士还没有回来。这时的我实在忍不住了,坐在客厅大哭了起来。奶奶的音容笑貌,奶奶的关怀体贴好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中一遍遍的略过,情绪太过激动导致AK女士什么时候进门站在我身边我都没发现。
“怎么啦?”AK女士一脸担忧的问道。
“AK!”我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起身一下子抱住了她,好似抱住了整个世界。
AK女士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温柔的说道:“好啦,怎么啦?跟我说说,出什么事了?”
我紧紧的抱着AK女士,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头贴着她精致的侧脸,闻着AK女士身上的芳香,带着还未平复的哭腔道:“AK,奶奶病情复发,这次比上次严重的多。已经……已经快要不行了!”
说完之后,我的泪水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的我再没有了怕AK女士担心的顾虑,在她面前大大方方的展现出了自己的情绪。
“啊!这么突然吗?我跟公司请个假,陪你回去看看。”AK女士道。
“AK,你说会不会……”我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紧紧抱着AK女士不松开。
“放心吧,没事的。别担心!明天我陪你回去,我们一起去看看奶奶。”AK女士很明显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于是宽慰道。
“嗯嗯,好!”我现在六神无主,心神恍惚,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AK女士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不但给我理清了思路,还给我们的后续事宜做了计划。
当晚,我们俩都请了半个月的长假,买了第二天最早的火车赶了回去。
……
病房里
看着前段时间还叮嘱我好好吃饭,不要担心她,不要担心家里的奶奶如今瘦成了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连起身都那么的困难。看到我跟AK进来,强撑着露出笑脸,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心里还是特别的不是滋味。
AK女士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心,然后甜甜的叫了声奶奶,并宽慰着让她不要瞎想,会慢慢好起来的。奶奶努力睁着眼睛看着AK女士,算是对她的回应。
为了不打扰奶奶休息,没待多久我就拉着AK女士从病房里跑出来了,然后坐在楼道的楼梯上看着窗外,我们俩都没有说话。
其实对于死亡这件事情,我偶尔也会想。
有朋友跟我说,人嘛,总要有这么一天的,想开一点也就好了。其实在我没有遇到这些事情之前,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我现在怕了,倒不是怕死的有多痛苦,而是怕再无法拥抱我爱的人,也怕爱我的人离我而去。
不大一会儿,我爸也出来了,走到我背后说道:“小西啊,你要明白。人呐,到一定岁数的时候不生点什么毛病是不可能的。至少你奶奶现在没有那么多痛苦,那就够了。其他的想那么多干什么,毕竟人嘛,终归是要走的,纵然你可以舍得,纵然你舍不得。”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很难接受。我……”说着说着,我眼泪又不由的掉下来了,声音再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难过了。你跟AK赶了这么久的路过来,肯定没好好吃饭吧。正好你奶奶瓶吊完了,我去给你们烧点吃的吧。”老爸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中透着难过与疲惫。
我知道,他也没有释怀。自奶奶病情复发起,便是他一直在医院陪护,看着奶奶一天天的消瘦,他应该比我更难过。只不过作为一家之主,他努力的保持镇定,甚至还安慰我不要伤心。
……
事情最终还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这一天,奶奶的病床前围了一圈的人。可能是基于希望奶奶在最后一刻能再看一眼我们所有人,老爸忙上忙下打了不少电话,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甚至连日常都并不走动的堂哥堂姐也难得的出现在病床前。
奶奶努力的看着围在病床前的一圈人,良久,她让大家都出去,却单单留下了AK女士。虽然不知道奶奶要跟AK女士说什么,但为了尊重老人的意愿,大家都没有反对,自觉地走出了病房。
过了不多一会儿,AK女士出来了,说奶奶叫我进去。说完轻轻抱了我一下,附在我耳边柔声道:“答应我,别让奶奶看到你哭。”
“好!”我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轻声回道。可是当我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仍鼻子一酸,控制了许久才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西,我知道我快要不行了。”奶奶说话非常虚弱且艰难。
“不会的,你别瞎想,会好起来的。我还等着你带我跟AK生的孩子呐,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耍赖啊。”我回道。
“我啊,看样子是做不到了。他们其他人我都不担心,我就担心你啊。你现在没有房子,你爸也没给你留多少钱。你在外面要多赚点钱,跟AK好好过。AK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晓得吗?”奶奶缓缓跟我交代着。
“我知道,我会的。”我努力控制着情绪。
“我这一生啊,也没啥遗憾的啦。要说有啊,就是没办法看到你跟AK结婚了。不过没事,我在上面啊,都看得见。你们俩个自己要好好的,我在上面保佑着你们顺顺利利的。”奶奶说道。
“好!我记住了,我们俩会好好得的,你放心。”我伤心的道。
“好啦,哭什么啊!从小你就是个爱哭鬼,每次被欺负了就哭着回家。现在长大了,都有女朋友了,就不要哭了,不像样子。”奶奶看着我快哭了的样子说道。
“欸,好,我不哭。”我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泪珠,坚强的道。
“你把老头子叫进来吧,跟他吵架吵了一辈子了。现在我要走了,有些话啊要跟他交代一下,不然啊,我总放心不下。”奶奶轻声道。
“欸,好!”我忍着又要落下的眼泪走出病房,让爷爷进去,然后跑到楼梯间哭了出来。AK女士跟在我的身旁,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当天下午,奶奶还是走了。
我们回到了乡下,老爸跟爷爷叫来了几个亲戚商量着怎么操办葬礼。而我,趁着大家吃完晚饭坐在一起商量的时候,一个人跑了出去,坐在儿时小学旁的溪滩发呆。
“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不大一会儿,AK女士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小学那会儿啊,我喜欢抓鱼。那会儿小,每次奶奶来这洗衣服,我就拿着米箩跟着上这来抓鱼。虽然也没抓到过几条,但是这些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我真的很难接受,奶奶就这样离我而去了。”我看着平静的水面,跟背后的AK女士说道。
“我知道!”AK女士走到我身旁坐下,指着夜空说道:“今晚的夜色真不错,有这么多星星。你看那颗,多亮啊!”
“是啊!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我看着缺的只剩一个角的月亮道。
“你猜,那天奶奶在病房里跟我说了什么?”AK女士问道。
“说了什么?”我看着漫天星空,回道。
“奶奶说啊,她没有走,她只是变成星星回到天上去了。我们要是想她了呢,抬头看看天上,那颗特别特别亮的星星就是她变得。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给我们照亮未来的道路。”AK女士说的特别认真。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种骗小孩的话我才不信呐。”话虽这么说,但我仍不自觉抬头找寻那颗最亮的星星。
“我也觉得你不信,但奶奶说啊,你一定会找到的,那颗最亮的星星。以后你要是想奶奶了,抬头看看它,奶奶就知道了。”AK女士继续说道。
“真的吗?”我问道。
“嗯!你知道启明星吗?”AK女士问道。
“在日出前天空中那颗星星?”我疑惑道。
“嗯,启明星象征着迷茫中的希望,寓意着引领方向。奶奶说你之前遇到什么事情经常打电话给她,征求她的建议。所以我反倒觉得是真的,奶奶变成了星星,在天上依旧给你指明着方向。”AK女士抬头仰望着这一片天空说道。
“AK,你看那颗星星,好亮啊!比旁边的所有星星都亮,你说那颗会不会就是奶奶变的。”我指着一颗特别亮的星星说道。
“真的欸!好亮啊!”AK女士顺着我指的方向看着,然后起身大声喊道:“奶奶,我是AK!你在那边还好吗?”
“奶奶,我是小西,我好想你啊!”我也接着喊道。
“看,那星星在闪欸,一定是奶奶听到了,在回应我们呐。”AK女士指着那颗星星道。
“奶奶,你放心。我跟AK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在那边不用为我们担心!”喊着喊着,我情不自禁又哭了。
……
奶奶的后事都已处理完毕了,我的情绪也渐渐的平缓下来了。本来想着说该回去上班了,毕竟当时我们俩只请了半个月的假,可是由于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导致我们俩已经晚了好多天。
正当我在想怎么跟领导说这个事的时候,AK女士跟我说:“要不咱俩先申请停薪留职一段时间吧,我们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这样啊,好像也行。毕竟之前我说过要带你到处玩的,就是不知道领导会不会同意啊。”我回道。
“没事,试试看呗。换换心情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啊,我想领导应该不会拒绝的。”AK女士揉着脑袋想了想道。
于是,我们俩给各自的公司领导发去了停薪留职的申请,而领导听闻我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也很通情达理的批准了我的申请。至于AK女士,自然也很顺利的通过了申请。
我们工作这几年,都攒了一些钱。再加上AK女士瞒着我签约了好几本小说,光小说的稿费也有不少。于是我们取出了一些钱当做我们这次出行的开销。
旅行的第一站,我们去到了西安。毕竟长安的繁华是我期待已久的,而AK女士小时候便游览过这里的盛景,对此仍神往不已。在那里,我们俩见识到了华灯齐放的大唐芙蓉园,绚丽多彩;看到了秦始皇陵兵马俑的雄伟壮观,感受到了古朝代的历史辉煌;穿过晨钟暮鼓的沧桑,窥见了峥嵘如鬼工的大雁塔。此前,这是属于大家的十三朝古都;此刻,这是属于我们俩的长安十二时辰。
见识完了古长安的风景,我们随心而动选择了南京。“趁着,楼外的蒹葭未至,傍晚的月亮尚明,我想先去见一下鸡鸣寺那不知是否开了的樱花。”这是我在抖音上的个人简介。而今,我带着属于我的蒹葭来到了南京,去赏那鸡鸣寺的樱花。很可惜,并没有见到那开的烂漫的樱花;很幸运,鸡鸣寺的樱花开的很绚丽。谁让,彼时的樱花,便是今时的蒹葭。
然后,自然是AK女士心心念念的玉龙雪山。我们去到了有风的地方,完成了我对“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的向往。同时也爬了玉龙雪山,领略了离赤道最近的雪山群的风景。那天的运气确实不错,雪山的天空出现了转瞬即逝的七彩祥云被我跟AK女士精准拍下。
我们还去到了成都,见到了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去到了上海,在东方明珠塔上俯瞰一切;去到了北京天安门,在国旗下庄严敬礼……
旅程虽好,但终有归途。在我们玩了不少地方之后,终于调整好了状态,决定回家。AK女士说到家之后先去祭拜一下奶奶,我欣然同意。于是在到家的第一时间,我们俩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同爸妈一起来到了奶奶的墓前。
我跟奶奶说了我们俩一路上的见闻,吃了什么好吃的,学到了什么东西。总之就是告诉奶奶,我已经好了,释怀了,希望她别为我担心了。而一旁的AK女士却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烧给奶奶。
“奶奶,你没见过的风景,我跟小西替你看过了。我们俩还拍了照片,给你看看。”AK女士道。
怪不得这姑娘每到一个地方都神神秘秘的拍几张风景照,原来,是照给奶奶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