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哥,刚才乱哄哄的,人一下子都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小栓子好奇道。
“没什么...”郑直随口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再逛一会儿,就去驿馆和你老爹汇合吧!”
“哦...”
小栓子隐隐觉得郑大哥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他也说不上来,只能作罢。
两人在老街上逛了一会儿,郑直给家里人买全了东西,花了几钱银子也没感觉到多肉疼。
有钱的感觉还是不错...
他暗暗感慨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和小栓子一同向驿馆走去。
宁丰县城不止一家驿馆,不同于普通客栈,这里不提供食物,只能凑合着过夜。
李铁柱为了省银子,决定在马棚过一宿,这样每人只收两文钱,甚至比照顾马匹的费用还要便宜。
除了他们三个,一同睡在马棚里的,还有几个李家屯的猎户,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了,见到郑直后,纷纷打着招呼。
“铁柱叔,我们回来了。”
“郑贤侄,你回来就好。咱们在此将就一宿,明天要是好天气的话,就早点动身吧!”李铁柱递给他一块饼子。
郑直啃了一口,道:
“我娘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明天估计得耽搁些功夫了。”
“你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邢捕头跟我很熟,赶明儿咱们找他帮帮忙,给你郑家寻个好地方安家。”
“那感情好了...”
郑直笑道,突然有个人在他背后叫了一声:
“丑女人的情郎!”
这一声不要紧,险些把郑直噎死,他猛地咳出小块饼子,转过身来一瞧。
原来是驿馆的老板,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那个时候,这家伙也在?...
“老板,你别瞎胡说啊!”
“嗨,我都看得真真的,你那巴掌,打得真叫痛快!”驿馆老板竟然竖起了大拇指。
李铁柱心里一咯噔,暗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还能捅娄子?
“老实说,我早就看那个老娘们儿不顺眼了,三番四次让秋香放我鸽子...”
驿馆老板正说着,李铁柱忐忑地问道:
“我这侄子,惹了什么事?”
“嘿嘿,没什么,要说你的侄儿模样挺俊的,可脑袋不太灵光啊,看上那么丑的女人,怎么下得去嘴...”
“你别胡说,我跟沈姑娘之间没什么!”郑直急忙道。
“沈姑娘?难道是她?”
李铁柱当然清楚,郑直根本不可能是什么人的情郎,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但这个沈姑娘...
印象中,宁丰县最丑的女人叫沈心兰,她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小孩子见到都要吓哭,郑直怎么会跟这个女人扯到一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铁柱看向郑直。
“这...事情也没那么复杂...”
郑直把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听得李铁柱眉头频频皱起。
“大兄弟,你听听,你这侄儿确实跟她有一腿吧?要是没一腿,怎么会上去扇那天香楼的老鸨子?要知道,那老鸨背靠雀帮,谁都不敢惹啊!”
“老板,我和我侄儿退一步说话,您...”李铁柱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快劝劝他,别跟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掉价啊!还有,去天香楼道个歉,赔点银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多谢老板指点。”
李铁柱苦笑着拜谢过后,急忙把郑直拉到马棚后面。
“铁柱叔,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还不是因为你...”李铁柱盯着他,“出门前,你爹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你在外面惹事,你这么做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有那么严重么?”郑直笑得有些不自然。
“你一连两次得罪了雀帮,他们可是宁丰县的地头蛇,连县太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干嘛上赶着找不自在?”
“叔,人活一口气,人家都蹬鼻子上脸了,还忍?要我可做不到,搁到以前,要谁敢欺负到我头上,早打他个半身不遂了...”
郑直这话倒是不假。
在前世,他可是出了名的问题少年,高中的时候和一帮欺负他同学的小混混打架,最后对方二十多个人直接被救护车拉走了,他毛事没有。
不过之后被学校责令退学,又赔了人家大笔医药费,险些把家里搞破产,老妈因为这个关了他一个月的禁闭。
从那时起,郑直每次出门,老爹都会叮嘱一番。
“不要打架,安全第一,以和为贵啊...”
此时,郑直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老爹郑大乾那张胆战心惊的脸,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
心里头终于有些慌了。
等回家后,爹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肯定饶不了自己。
李铁柱心里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他又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姓沈的女人,你没碰她吧?”
“叔,我一直跟你和小栓子在一起,哪有那个时间...不对,就是有时间我也不能干那种事啊!”
郑直忙解释道。
“没有就好...”李铁柱想了一会儿,眉头还是紧锁,“她虽人丑了点儿,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品行端正,你倒是也不亏。”
“不是...铁柱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亏什么?”
郑直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唉...侄儿啊,你可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么?连驿馆老板都以为你和沈姑娘有关系,等到了明天,恐怕你和她的事情会闹得满城风雨啊!”
“不至于吧?我那是见义勇为,反倒惹上这样的官司?”郑直惊道。
“女人最重名节,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肯定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咱们走了不要紧,人姑娘家还要在县城生活,你想想看,她的日子会好过么?”
经过李铁柱的提醒,郑直更加慌乱了。
当时他只想着教训一下老鸨子,却没成想连累了人家。
正像李铁柱所说的,古代女人最看重贞洁和名声。未婚女子和男人发生私情,如果不幸被曝光,那等待着她的便是所有人的羞辱,和一辈子也抬不起头的负罪感,非但如此,她这一辈子肯定是嫁不出去了。
更有心态极端的,受不了风言风语,会自行了断此生,香消玉损。
除非...
“铁柱叔,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想让我...娶了她?”
李铁柱舒了口气,“你果然还是有担当的,叔没看错人...”
“不是,我担当个啥玩意儿,我啥也没干啊,凭什么就要娶了她?”
郑直委屈得脸都绿了。
开什么地球大玩笑?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就要直接迈入婚姻的坟墓了?
关键是,沈心兰和心目中理想的对象还是有“一点儿”差距,除了那双眼睛。
最要命的是,要把她带回家的话,老爹老妈会怎么想?
那可是会直接社死的啊!
“贤侄,事到如今,真真假假还有那么重要么?我最怕的是,丑丫头会想不开走极端,那样的话,非但她下场凄惨,你也会受到连累...”
“这...怎么会这样?那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郑直的脸上有个大大的囧字。
李铁柱遥遥头说:
“那个丑丫头,所有男人都避而远之,他们都清楚这个道理,唯独你不懂...事到如今,为了你的前途着想,还是娶了她吧?”
“我不要。”
郑直赶紧回绝,正想溜走,谁料李铁柱早先一步大手扣住他的手腕。
“你可考虑好了,这可是人家一辈子的事。这个时候,没准那个丑丫头正在家里想不开,想寻短见呢!”
“叔啊,你可不要吓我好不?”
郑直回想起临走时,沈心兰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头皮一麻。
她要真是个贞洁烈女,遭此诋毁,保不齐会以死明志?
“跟我走,至少要看看丑丫头现在什么情况,别害死了人家...”
李铁柱的眼神很坚定。
“好,我跟你走便是。丑话说到前头,沈姑娘要是好好的,我可不娶她啊...”
郑直说罢,只能无奈地跟着铁柱叔往驿馆外走。
“爹,郑大哥,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小栓子问道。
“没什么,爹跟你郑大哥去处理点事情,你好好待在驿馆,哪也别去...”
这时,有李家屯的老哥们插话道:
“栓子就放心交给哥几个吧,过会儿天就黑了,你们两个小心点儿啊...”
“那就有劳老哥们了...”
李铁柱感激道,而后带着郑直走出了驿馆。
这家驿馆在宁丰县城的最南边,两人出门打听了一下沈心兰的住址,发现距离他们不远,走过去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此时。
夕阳西落,天渐渐黑了下来。
郑直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极为糟糕,所以这段路走得尤为漫长。
他幻想着沈姑娘老老实实、欢欢喜喜地在家中吃晚饭,丝毫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那样就太好了。
但是。
如果她想不开,拿根绳子绕过房梁,或者拿把刀横在脖子上的话,可就酿成大错了。
“沈姑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