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二憨,村里族长大人也对这事异常着急,村里死了人,虽说是病死的,死的也是个无关紧要的无赖懒汉,但毕竟山里有妖邪说法总使大家心里惴惴不安,引起恐慌,现在来了个看起来法力高强的道人也不知死活,总是让人不放心,有的人已经放出话来要搬出村子——活着总是最重要的。太公也是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几个村里有威望的老人聚集起来一商量应对之策,众人争来争去无非只有两条对策,一、报官,让官府出面查个究竟。二、大家筹钱延请道行高深的大法师来做法除妖。有人支持报官有人支持请法师,报官的认为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都不知晓,胡乱请法师那会白花冤枉钱,还解决不了问题。主张请法师的认为懒汉的死和天现异象以及道人的失踪已经说明是妖邪作祟无疑,必须延请法师高人难以解决此事。两方各持己见难以定夺,太公坐在席也是上一言不发愁眉不展。
正在大家意见相持不下之时有村民拥着一个年青道人进到议事厅,只见此人头戴青色道冠一身青衣道袍,腰寄缎黄丝绦,身高七尺,面白如冠玉,目朗如玄星,气宇不凡,道人自称姓张名乾安,道号出云子。道观洞霄宫为临安府临安县洞霄宫村的大涤山中峰下大涤洞旁,观主海天道人便是这次与二憨一起进寒山的道人,也是出云子师父。海天道人这次出来匆忙,出门前出云子又恰好下山采办观里日常用品未归,出门前曾留书出云子自己所去地方和目的,因而出云子回得观来边带齐一些物事依师父所说找来村里找人。族长边前前后后把懒汉之死,海天道人去往寒山然后天现异象一事细细告之。出云子听完族长叙说便心急挂念师父起来,央求二憨道路再上寒山,二憨心有为难,一则害怕,二则自己前面拿了海天道人厚赏却一个人跑了回来不管海天死活,虽说是海天让自己下山,心里终究过意不去。正为难时,出云子只求他带到山脚便行。二憨这才勉强答应,此时天已未时将尽,出云子挂念师父便与二憨急急的往寒山赶,半个多时辰便已到山脚,二憨往山路一指道“此处往上只有一条道,山路新劈很好认你自己去吧”,便止步不前。出云子也不计较,一个人急奔山路而上,到的半山腰远远望见一件青袍挂于前方路边树枝。出云子上前摘下认得是师父衣服,青袍血迹斑斑,打开看时,只见青袍背面用血草草写着几行字,“徒弟见字,吾师已去不必挂怀,人生如寄缘来缘去,此处乃大凶之地,不可移动吾之皮囊,急速离此地回观,飞鹤传书龙虎山张真人只需告知海天失算殉道无憾,赤眼猪妖即将现世,望速集道门精英道友共灭之,吾虽以天魔解体大法封印此妖,然道行浅薄不能持久,最多月余必定封印失效,到时恐世间再无人能制止此妖为祸人间矣,甚急甚急,后面还有略小字几句仿佛是给张真人的话语,言道真人道兄,吾弟先兄而去,一事相托,吾之弟子出云子生辰异样,天赋异常望兄日后相扶持,弟在三清驾前感恩不尽”。出云子见血字大惊,急奔上山,只见一块巨石上一道人身披脱去青袍身着黄冠黄袍卧倒在石上,背上一剑穿胸而过,血液湿透衣背,身下隐隐有血迹淌出,血渍皆已干成褐色血污。大石周边一片狼藉,树木倒了不少,只有巨石后面一株红枫越发显得灿烂,出云子见状脸色煞白刚要奔过去,脑海闪过师父血衣留字,硬生生止住脚步,往前看时那巨石有缓缓寒气腾起,巨石仿佛为薄冰所附,此时正是剩夏,烈阳虽西斜气温也是极高,此种情形甚是可怪。出云子心神略有定,修行之人心虽如刀绞,方寸尚在,满脸泪水跪地向师父拜上三拜一咬牙拿上师父血衣下山而去。
且说出云子下的山来并未回村而是快马回洞霄宫而去,回得道馆,出云子依师父血衣所述用极轻纸帛写好书信便在观内请出纸鹤,把书信紧粘在鹤背(纸鹤并非如常人所认为可以随便折叠随处使用,这纸鹤只有用特殊材料制成藏于三清驾前,日日受香火供奉至少九九八十一天以上才有效,使用之前必须请过三清祖师给纸鹤点上朱砂眼睛方才有效)出云子左手持纸鹤,口中念动咒语右手食指中指相并如剑飞出向东方直指,口中喝到“去”,纸鹤缓缓扇动翅膀向窗口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向龙虎山方向而去。放出纸鹤出云子在大殿呆立半晌,想起朝朝暮暮的师父说离去就离去,没有和自己有只言片语的交代,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自己是师父一手养大,自己一出生母亲难产而死,算命先生算定他命硬,先克母后克父,父亲一气之下把他丢弃荒郊,师父四处行道遇见便捡了回来。一晃一十八年师父和自己虽是师徒实是父子,出云子悲不能禁,瘫坐于地号啕大哭起来。一十八年来师父虽然很少有笑颜,然对自己从小拉扯大,细心照料,打坐学艺,认真教习自己修行道家各种咒语法门,从不懈怠,十多年的修习虽没有师父功夫精深,在师父严格要求下却也学的个七七八八,功力只在火候和时间。师徒俩小时一起欢乐日子一桩桩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不由得出云子泪不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