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入夜。
简陋的出租屋里,田白釉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直播屏幕:
3个人正在观看。
emo。
今天又是只有小号儿和扫黄专项组来光顾的一天呢。
下顿饭都还没有找落,更不要提欠下的水电房租……
不是都说直播挣钱快吗?贷款给打赏的宅男都去哪里了?
难道是她这个“抖喜唯一天神”的账号名还不够吸引人?
田白釉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颗粒无收,省点儿电费吧。
刚要准备下播了,忽然,一个连麦请求跳到了屏幕上:
沫沫小仙女请求与你连麦。
田白釉自然知道她——
抖喜头部主播,凭借着一个变装视频,吸粉千万,成了新一代抖喜女神。
【连麦?那不是沫沫的粉丝也能看到她?】
她眉毛一挑,直接点击了【接受】。
很快,沫沫小仙女直播间内的几百万观众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人的直播画面:
沫沫小仙女五官优越,画着最近超火的初恋素颜妆,青春可爱。
另一边,是一副黑框眼睛,平凡到极致的田白釉。
“好多人啊……”
白釉瞬间懵了,果然,有了人,弹幕蹭蹭蹭地往屏幕上蹿。
“终于见到活的弹幕啦!”白釉定睛一看:
【就这丑B?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抖喜唯一天神?】
白釉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怎么了?还不让神仙直接爆马甲了?
她活了万万年,天生神胎,六界八荒四海唯一司雷之神!
敢骂她!
“管好自己的嘴,你是从你爸痔疮里爬出来的?”
白釉冷着脸直接怼了回去,双手抱臂,眼神里一道愤怒的精光被眼镜全部挡住。
抖喜这种直播平台,来的人哪个不是听软妹撒娇,喊自己哥哥的?
谁知道碰到了白釉这么一个刺头,弹幕一个个都更疯狂了:
【你没镜子我有尿,看看你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倒找一百万,我都硬不起来。】
“你以为嫁接猪腰子呢?一百万都不够把你脑子里的尿倒出来!”
【是我眼瞎了吗?天神长这样?丑死了,比我们沫沫小仙女可差远了!】
白釉往镜头前凑了凑,一张丢进人堆里难以辨认的平凡普通脸,瞬间在屏幕中放大,
“没瞎,大约是近视,我凑近点你看清楚。”
【yueyueyue,已经吐了。】
“孕肚啊?你也不至于看我一眼就怀孕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沫沫才是小仙女,这位大姐,劝你耗子为汁,把天神之名还给沫沫!】
【把天神之名还给沫沫!】
【把天神之名还给沫沫!】
弹幕瞬间统一,所有的人都在要求白釉把天神之名让出来。
白釉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微微笑着,朱唇轻启:
“无良刷屏信息——退、订!”
沫沫的粉丝们都要出离愤怒了,一个个的抱紧自己的键盘,对着白釉疯狂辱骂。
“哎呀,哥哥们都不要吵了,”
在背景板里观摩良久的沫沫小仙女,终于娇滴滴地说话了。
她装作胆小怕事,希望息事宁人的白莲花一样,眼底却满意极了。
她现在风头正盛,万人追捧。
居然发现抖喜里面还有白釉这么个“抖喜唯一天神”?
怎么能这样嘛!她才是全站唯一小仙女呢!
所以才会主动连麦没有任何粉丝的白釉,就是想让她把名字让出来,她软绵绵地说,
“姐姐,按照惯例,咱们连麦就要PK,各自展现才艺,输了的人……”
战略性停顿,弹幕立刻刷了起来:
【注销“天神”网名!】
【注销“天神”网名!】
【注销“天神”网名!】
“哼,”白釉活了这么些年,人间阅历无数,自然早就看出来沫沫的居心,她才不会怕!
“比什么才艺?”
“姐姐豪爽~”沫沫笑着说,
“妹妹本事小,只会换装,要不咱们直播换装?每人一分钟,看换装后的对比?”
“哼,会怕你?”白釉冷傲地说,手尖在眼镜框上轻轻敲打了两下。
沫沫见白釉同意了,就在自己的直播间上设置了60秒的倒计时,而自己则躲到视频看不到的地方去准备换装了。
白釉没有动,依旧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陌陌直播间里不断出现的“送游艇”、“送飞机”,“送别墅”的礼物。
馋死了……
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的钱啊!
正在伤怀着,白釉忽然觉得指间冒出了一朵蓝紫色的火花。
掐指一算,城北……
妈的,有人在她直播PK的时候渡劫飞升!
可真会挑时候!
白釉咬了咬牙,双手拼命抓住了桌子。
但是她作为九天渡劫神雷,天上地下唯一的司雷之神,只要有人修为圆满,自然会招引雷劫,接受她五雷轰顶的洗礼。
【怎么不换去换装?你那副尊荣我真的不想看了。】
【快下播吧,注销账号得了。】
【名不副实,德不配位,别让我在任何平台上看到你,不然见到一次骂一次。】
“跟那个沫沫说一声,我需要两分钟!另外,”
“雷雨将至,北城方圆200公里的,快点关窗……”
劫数已至,九天司雷殿的八位主事已经被渡劫之人斩散,白釉咬着牙说完这句话,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消失在了镜头之中……
*
离开了直播的视线,白釉的身子轻飘飘的,两朵阴沉的乌云拖着她的身子,不断沿着中轴路,往北方走去。
很快,就来到了鸟窝体育场。
数万人的体育场座无虚席,全是拿着应援牌和荧光棒的疯狂粉丝们——
影、视、歌、舞、综十项全能,
娱乐圈断层顶流,
超级国际巨星——江明野,正在开演唱会。
白釉架云而至,悬在半空,身后是如山峦一般的雷云。
鸟窝体育场中间露天、绝美的舞台上,漆黑的夜空下:
江明野拿着话筒,乌黑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皮肤冷白,眯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纯黑的瞳仁射出利刃一样的寒光,禁欲,又疯狂。
他注视着悬在他正前方的这片乌团一般的阴沉雷云,精致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一滴汗珠划过修长的脖颈。
白釉斜倚在云朵之上,一只手拄着头,一只素白的手从乌云中垂了下来。
两只水葱般的纤纤玉指掐着他完美的下颌,
“演唱会渡劫飞升?你好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