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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速之客

天已亮,雪渐停,都城内外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城头上,被人称为老徐的守城兵头正带着士兵们来回巡视着,一想到拂晓出去的那两个人,老徐心里就有点忐忑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哇~哇~”,突然不知从哪飞过来一只乌鸦停在城门外的杨树上,嘶哑的叫唤着,似乎是在寻找同伴,站在光秃秃的树梢上,瑟瑟发抖,一阵冷风吹过,乌鸦扑腾一下飞走了,顺着乌鸦飞走的方向,老徐突然意识到远处有人马飞奔过来。

“不好,是骑兵”,老徐念叨着,心里不安的感觉似乎得到了证实,伴随着大风,骑兵一路飞奔过来,扬起了漫天飞雪,越来越清晰。

“嘟嘟”,老徐连忙吹起口哨,城下的士兵闻声立马警戒起来,城头上的哨兵也早已发现远处来了一队骑兵,足足不下千人,看上去来者不善。

说时慢那时快,就在老徐下令关紧城门,所有人上城头戒备之际,这支队伍已经飞至城下,所有人皆是身穿红色战甲,后面披着白色战袍,手执长柄利刃,分数列一字排开,个个脸上通红,呼着白气,眉宇间尽是狠劲,一看就知道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悍将。

虽是冰天雪地,然而战马嘶鸣,所有人都被这从天而降的骑兵所震撼,老徐身后的新兵更是紧张无比,他们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老徐和身边的副统领对视一眼,副统领会意,对着城下的骑兵喝道:

“尔等何人,敢到我云国都城撒野,不怕死吗”,这位副统领也是见过场面之人,声洪力猛,一听就知道没少干这种喊话的差事,嗓门大。

听到副统领喊完话,老徐心中稍安,毕竟这是都城,不光城内有数千虎贲营,城外不远处还有数万拱卫京师的豹子营,对面再凶狠,也是不可能突破这种防守的,而且他刚才已经派人前去报信了,相信援军很快就到,在这特殊时刻,他深知自己作为守城统领,一定不能乱了方寸。

城下的骑兵没有回话,突然骑兵队伍中,一身材魁梧之人骑着马慢慢走到最前方,他仰起头,露出一脸横肉,眼神中凶光毕现,令人不寒而栗,只见他朝着上面邪魅一笑,忽然将手中长矛扔将上去。

“啊”,一声惨叫,先前喊话的副统领被长矛瞬间刺中胸膛并且钉在墙上,血流如注,当场惨死。

“这就是我的回答,还不开城门迎接”,扔矛之人厉声喝道,战马原地嘶鸣,声音响彻周遭。

看到副统领被杀死,老徐和身后的士兵们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来都城杀人,看架势有备而来,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老徐瞬间觉得心里被掏空一样,自己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清楚,眼前的局势让他猝不及防。

老徐身边的士兵们有的已经惊呆,不知所措,有的却义愤填膺,准备出城作战,有的向城内探头看去,看有无援军到来。

老徐看着被钉死在墙上的副统领,沉默片刻,突然向下喊道:“要我开门可以,你们得说出你们是谁,我好向上面通报”。

老徐说完,骑兵队伍中又走出一军士,不似刚才那位黑面凶神,这次是位白面红甲,唇方口正,长相颇为硬朗的战将。

“我等乃靖王殿下的先锋,红甲骑兵,奉命进城,还不速开城门”,白面战将一边说着一边用枪指着城上之人,眼射寒星,同样是位可怕的人物。

“这老狐狸怎么办事的,这些守城士兵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啊”,黑面红甲走到白面红甲旁一阵埋怨,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被耳尖的老徐听到了,听得他面若死灰。

“红甲骑兵?”,老徐突然反应过来了,大奉王国确实拥有一支这样的骑兵,乃靖王云泽所创,作战凶猛,特色就是一身血红战甲,战场之上仿佛血浮屠一样横扫一切,令人闻风丧胆,长久以来一直驻扎在大奉国南部边境,名震东陆各国,堪称杀人机器。

这样一来老徐一下子全明白了,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这支靖王骑兵竟然跑到都城外,不光要求开城门,还杀了都城的守卫士兵,意思很明显,想造反,并且看情形,靖王应该和宫内之人串通好了,联想到皇帝的贴身侍卫裴元孝都已经出城了,老徐确定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篡位兵变,皇帝说不定已经归天了,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

想到这,老徐陷入了绝望之中,就这样打开城门,自己岂不是成了里应外合的坏人,这和自己忠君爱国的信念完全违背,而且城外还驻扎着数万豹子营,城下这些人未必能得逞,届时自己一定会被灭族;如果拒绝这帮人,那就是撕破脸,自己这点人是肯定守不住的,可怕的是如果城内虎贲营也被靖王控制,到时候里应外合,自己和手下的这些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真是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

一向沉稳的老徐此刻也是头脑一片空白,想不到一个王朝的存亡此刻竟然系于他一看门将手中,这大概是他从军多年以来面临的最艰难的选择了。

突然下方一阵战马嘶鸣,远处的雪地里又有数百骑兵飞奔过来,看服饰和眼前的红甲骑兵一样,远远望去,似乎中间还围着一辆华丽的军用马车。

老徐看了,心里更是凉到冰点。

数百骑兵转眼间已经飞至城下,先前两位脸色一黑一白的战将全部上去迎接,马车停下,两位战将向着马车里的人弯腰鞠躬,似乎在汇报情况。

随后马车帘布被掀开,一身材魁梧之人走了出来,身穿金甲,虎体熊腰,霸气和贵气集于一身,正是靖王云泽,两边骑兵纷纷让出一条道,先前两威猛战将紧紧跟着,气势逼人。

靖王殿下走到城下,他四处张望,突然对着城头大声喊道:“徐有财,我知道你,二十多年前的安阳之战,你为陛下立过战功,是个忠臣,如今陛下重病在床,危在旦夕,太子年纪尚小,所以我才会奉命来此守卫大奉王朝。这城外不会有援军,城内也只会有我们的援军,所以你想清楚,想想你的父母妻儿,这城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你若归顺,这城门以后还是你守,你还是忠臣,忠于我云氏天下,可好?”

老徐早已认出眼前之人是靖王殿下,但是他没料到的是靖王竟然认识他,不光叫出他的名字,还知道二十年前的安阳之战自己也立过功,想来事先定是做了不少功课了。

“参见靖王殿下,这是都城的大门,您若真是奉命前来,可让我的上司下令,有宫中令牌,我等立马放行,还望殿下体谅我等守城士兵之辛苦无奈,奉命行事而已”,老徐话中有话,既然宫内都是靖王的人,想必让他弄张令牌一定不费事。

老谋深算的靖王又岂能不明白这老徐的用意,无非想试探下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筹码。

“这个好办,我等都是奉皇妃娘娘之命前来探望,宫中令牌应该马上就到”,靖王自信笑道。

还没等老徐想好,突然城内一骑快马飞驰而来,老徐连忙下城迎接。

“徐有财听令,皇妃娘娘口谕,请靖王殿下进宫,陛下召见,这是令牌”,传口谕的是大内公公,胡公公,皇帝面前的红人,老徐认识,此刻对他更是“另眼相看”,连忙率众下跪听旨。

“徐将军,开城门吧,皇妃娘娘说了,你守城有功,回去定会嘉奖”,胡公公阴阳怪气地说着,满脸的不屑。

“是,属下遵命,来人,开门,迎接靖王殿下”。

老徐话音刚落,城门已经被缓缓打开,老徐心里一惊,更加不敢多思,连忙率众匍匐在地,跪迎靖王进宫。

大风皱起,树梢上的雪花被吹起,伴随着飞起的雪花,红甲骑兵团从老徐身边呼啸而过,踏着厚厚的积雪,飞向都城皇宫,留下无数的马蹄印。

老徐和守城士兵们则久久不敢抬头,一直等到听不见战马的声音,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这是要真变天了”,老徐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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