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喜儿从下人的厢房里出来,林文文趴在檐角喊道:“喜儿,喜儿!”
喜儿听到有人喊,像是娘娘的声音,四顾看却没发现人影,正奇怪呢,就听那声音又喊道:“你往上看!”
喜儿仰头,林文文招手:“这里!”
喜儿惊讶不已:“娘娘,您怎么在房顶上?”
这时,宫里出来做事的太监宫女听到声音,都纷纷仰头看过去。
林文文咳了咳嗓子,说起话来没有半点心虚:“昨夜跟皇上在这里赏月,后来皇上急着上朝,把我忘这里了。”
宫里的下人们没有丝毫怀疑,尽皆面有喜色,世上谁敢拿皇帝的事撒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前几天林妃被打,他们被其她宫的人嘲笑得抬不起头。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试问,皇上还陪谁赏过月?
喜儿欢喜笑道:“娘娘,奴婢去找梯子。”
林文文急忙喊住她:“啊别,帮我找根绳子就行。”昨晚她听到萧策吩咐,不准任何人给她搭梯子。一旦找梯子,她的面子就丢光了。
喜儿疑惑:“绳子?”
“对,绳子,最好是井绳那么粗,越长越好。”
“哦,是!”喜儿虽是奇怪,但娘娘既然这么命令,就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很快找来一根备用井绳,按照林文文的吩咐,将井绳扔给她。
林文文把井绳一端绑在结实的檐角上,用力打了几个死结,把另一端系到自己腰上,在心里鼓了鼓劲儿,便抓着绳子要往下溜。
这动作没把她宫里的众人给吓死,喜儿惊叫:“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林文文憋着劲儿,没吭声,顺着绳子蹬着墙,慢慢往下溜。
一众下人早跑到她的下方,准备给她当肉垫。如果林文文出事,整个颜雨宫的人都得陪葬。
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林文文终于安全着地,只是用力过度,几乎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喜儿身上,手都被勒红了。
“娘娘,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林文文喘了会儿气,才说道:“不用,扶我去……啊啾!扶我去休息。”一晚上又冷又困,刚才又费了那么大的力,她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而且屁股也疼得厉害。
“娘娘,您受了风寒,奴婢这就去请御医。”
林文文有气无力地嘟囔:“难怪头有点疼,原来是得了风寒。”她还以为是太缺觉的缘故,她跟皇宫一定是八字不合,这钱赚得真艰难啊!
皇权至上的古代,不好混!
御书房里,小路子把林妃下来的事禀报给萧策。
萧策冷哼了一声:“看来她也没那么蠢。”
“皇上,听说林妃受了风寒,现在卧床了。”
萧策冷笑:“估计受风寒是假,想骗朕去探望她是真。这林妃为了引起朕的注意,还真是煞费苦心。”
小路子小声提醒:“皇上,林妃娘娘昨夜穿得是少了些,夜里凉,又是在殿顶。听御医说……”
还未等他说完,萧策便打断:“林妃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帮她说好话?”
小路子扑通跪下:“皇上,奴才不敢,林妃娘娘未曾给奴才银子。”
萧策瞥了他一眼:“滚起来,不管她真病假病,休想朕去看她一眼!”
林文文喝着苦涩难咽的草药,更加思念现代了。可再难咽也要喝下去,不然生了重病,如何出宫?出不了宫就回不了现代,回不了现代就拿不到钱,生活对她太残忍了。
林文文补了一天觉,直到太阳快下山才醒。一醒来,就拉着喜儿出了颜雨宫。
走了没几步,好巧不巧,正碰上珍妃。
“哟,这不是林妃吗?怎么,这是又要爬屋顶赏月去?”
林文文停住脚步,笑得一脸灿烂:“珍妃如此关注我,该不是……喜欢我吧?”
珍妃瞬间黑了脸:“少自作多情!”
林文文也不生气:“总在自己宫里太闷,出来透透气,珍妃要不要一起走走?”
珍妃瞅了她一眼:“透气?你不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皇上?同为后宫姐妹,我规劝你一句,总在眼前飞的苍蝇,招人烦!”
林文文低头看看自己,再审视姜嫔一番,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珍妃,你长得也没那么丑,为什么要把自己比喻成苍蝇?”
喜儿悄悄翘起唇笑起来,怕被珍妃看到,她侧了侧身。
“你!”珍妃再也平和不了,大怒,“我说的是你!”
珍妃张开双臂,转了半圈:“我这么美,怎么可能像苍蝇?”她忽然一脸担忧,“珍妃,你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要不要请御医看看?
这可怎么办,万一被皇上知道,你还怎么得宠?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珍妃气得脸都绿了:“没想到林妃如此伶牙俐齿、颠倒黑白,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林文文笑嘻嘻道:“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过奖过奖!”
珍妃气得尖吼:“我这是在夸你吗?”
林文文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难道不是?对了,要不要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听说湖里的白莲花开了,特别好看。”
珍妃心口剧烈起伏,愤愤盯着她,仿佛随时会打过来。
林文文却气定神闲地说:“不去啊?那我自己去。”
珍妃的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自己。林妃太阴险了,一定是在故意激怒她,想激她动手打人,这样闹到皇上面前,林妃装柔弱博同情,而她却在皇上面前落个泼妇的形象,从此失去争宠的机会。
她,是不会上当的!
林文文走远后,喜儿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娘娘,您刚才虽争得一时意气,抒了一口郁气,但珍妃向来心小,只怕得罪她了。
入宫时,将军说后宫水深,让您学会明哲保身,尽量不要与人发生正面冲突。”
林文文毫不在意:“放心,没事。”反正她马上就要回现代,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
两人越走越偏,喜儿奇怪地问:“娘娘,不是说要去御花园?”
“那是什么地方?”林文文指着宫墙一隅问道,那个角落的院房破旧不堪,与这座皇宫显得格格不入。
喜儿将林文文拉远些:“娘娘,这是冷宫,您以前不是最忌讳往这个方向走?”
“冷宫?”林文文踮着脚望了望,“冷宫外面就是宫外吧?”
“是,与外面只有一墙之隔。”
林文文在心里盘算着,冷宫外有两个小太监把守,想从冷宫离宫的话,不惊动他们有点难。
喜儿觉得自家娘娘那神情有点不太对,怎么好像对冷宫很向往的样子:“娘娘,这地方不吉利,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也好。”林文文又望了冷宫一眼,与喜儿离开。
“喜儿,冷宫里现在有人吗?”
喜儿心里有点惴惴的:“娘娘,皇上才登基两个月,并未有嫔妃和小主被打入冷宫。
听说冷宫里什么都没有,连饭都是各宫吃剩下的。被打入冷宫的娘娘,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只能和苍蝇蚊子跳蚤作伴。”
为了打消林文的念头,喜儿语重心长地说道:“一旦被打入冷宫,位置这么偏僻,皇上根本就想不起来。
听说进了冷宫,非疯即傻,所以这里很不吉利,平时都没人从这里走。”
林文文撇了撇嘴:“我就随便问你一句,换来这么多句,我不问了还不行么?”
喜儿满意地抖开披风,为她披上:“娘娘,傍晚风凉。”
林文文转了半个御花园,还是觉得从冷宫离开更不容易被人发现,便回颜雨宫自己想办法。
“皇上,您昨夜才来过后宫,今晚不如去御花园走走?”小路子哈着腰,跟在萧策身后,低声说着建议。
皇上登基两个月,来后宫的次数总共超不过五次,因为皇上说女人太烦人。
可小路子想不明白,明明昨夜才来过,今晚怎么又来了?
萧策冷冷瞅了他一眼:“连着逛了一个月御花园,腻了!”
“那……去慈宁宫的花园?奴才听打理的小太监说,那里的花开得正艳。”
萧策停住脚,凉凉望着他:“小路子,你是不是想去打理花园?”
小路子听出萧策语气中的不爽,扑通跪地:“皇上,是奴才多嘴了!”
萧策踢了他一脚,倒也没用力:“滚起来!”
“是,是!”小路子哈着腰、低着头,一脸委屈。他只不过怕皇上太无聊,才斗胆建议的,果然帝王心不可测。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颜雨宫前。此时明月已升,颜雨宫的大门已紧闭,萧策望着殿顶的檐角怔了会儿。
小路子观察他的神色,大着胆子问道:“皇上可是想赏月?御花园的观月楼……”
“不想!”萧策直接打断他的话,手嫌弃地擦了擦腰际,抬腿就走。
轻轻的“吱呀“一声打破夜晚的静寂,萧策下意识望过去,就见颜雨宫的门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四处张望。
那张小脑袋在看到萧策后惊愕了一瞬,立刻缩回去,片刻小脑袋的主人打开门走出来,脸上挂满灿烂的笑:“皇上,好巧!“
林文文脸上笑得欢,心里却直犯嘀咕。她只不过想夜探一下冷宫,想到昨天是半夜遇到的萧策,所以为了避开他,今晚特意出来得早些,为此她还编了个理由,以免喜儿跟着。
谁知,她不但八字跟皇宫不合,跟萧策同样也不合。
一个月都见不到两次的皇帝,她穿越过来竟然连着见了三次!
刚才缩回脑袋,她才想起,这样不是显得她心虚?万一引起他的怀疑,只怕会增加出宫难度,所以她才大大方方出来打招呼。
萧策冷蔑瞥她一眼:“林妃这是又要赏月?”
怕再次被带上屋顶,林文文头摇得像拨浪鼓:“臣妾只是晚上吃多了,出来走走,消消食。”
“为何没人跟着?”不是他多疑,这林文文自从挨过板子后,表现就与先前大不同,举止更是有些奇怪。
身为嫔妃,昨晚竟然割井绳爬墙,赏月不过是托辞,所以他才罚她在殿顶待了一夜。不知她真实目的倒底是什么,真的只是为引起他的注意?
林文文笑得一脸甜美:“有皇上在,这皇宫安全得很,虽是夜间,臣妾也不怕。再说,臣妾只不过是略走走,就回去睡了。”
小路子顺着她的话拍马屁:“皇上乃真龙天子,四海之内无不臣服,皇宫更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林文文听闻,噗得笑出了声,这马屁拍得真是毫不脸红,可惜她是四海之外的人。
小路子却板起脸:“林妃娘娘这是何意?”
林文文急忙解释:“本宫只是太开心,所以才笑出了声。快乐就要表达出来嘛。”
萧策望着她的视线中又有了探究之意,林文文心一惊,立刻敛了笑。
好在萧策似乎并不想把过多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收回视线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