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把容蕊的腿给治好后,便让陆离将她带去了一个新地方。
她在路上四处打量。
方才听天君的话,这里应是一座山,且还不小,她无法辨别他们是在山中哪一处。
这里冒着黑色的尸气不说,来来往往能看见些缺胳膊少腿的僵尸,用空洞的眼窝瞅着她,她露了露獠牙,那些僵尸就四散了。
她如今对这些东西不觉得惧怕,因为自上次那一战,她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她的对手。
她侧头看了看一跃一跃向前的陆离,跟了上去,与他平行。
“你是僵尸吧?”
那位直直往前,分毫没有回应的打算。
容蕊叹了口气,他只不过个是个尸体,跟他说话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于是她缓了脚步,跟在它后头。
忽然,前面的陆离停了下来,好在容蕊如今的反应已经超出了常人,才及时停下脚步没有撞上。
她探头出来一看,不禁一愣。
这处院子倒是不错,有花有草。门口还站了个人,还是个女人。
这个少女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清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着不安,双手揉搓着,很紧张的模样。
容蕊这才意识到,这是这么多天来,她第一见到人类。
那少女开口:“天君让我来服侍姑娘。”声音也是怯怯的。
这位天君还算上道。
容蕊这样想。
周遭全不是活人,连自己是什么也不敢随意问别人,如今看到人类,不免就亲近些。
她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我叫茗乡。”
容蕊点了点头:“我叫容蕊。”说着就推了门往里走。
茗乡也忙跟了进去。
陆离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就转了身子往回走。容蕊用余光瞥了眼它的背影,心想,这位可真的是个行尸走肉。
转头问道:“可有热水?”
茗乡点点头:“已经备好了。姑娘宽衣吧。”似乎想上前帮忙,却又显得有些犹豫。
容蕊看了看自己身是血的衣服,早已经辨不出原来颜色,看茗乡满脸害怕的模样,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来吧。”
茗乡前些日子被抓过来,一直关在黑屋里,以为自己要被那些怪物吃了,怕得要死。
伺候了几日天君,喜怒无常,她吃了不少苦。
如今来伺候容蕊,只看她满身血迹,如修罗一般,早吓得肝胆俱裂。这时候她说不用伺候,她自然也不会抢着伺候,只说去整理整理屋子。
于是容蕊自己把衣服脱了。但身上的血干了,将衣服粘在一起,费了些力气才脱下。
当泡到热气腾腾的水中时,她情不自禁的一颤。
久违了的舒适感奔涌而来,然血水瞬间染红了木桶里的水。
她皱了皱眉,无奈地唤茗乡来换水。
又是一番折腾,待终于能一个人坐在清澈的水中时,她将自己抱成了一个团。
这些日子她过得战战兢兢,心中潜藏着深深的不安与恐惧。
如今她起码能正常的住在这里,天君也允许她只要不出阳蚀宫的大门,哪里都可以去。
或许,她可以慢慢找到答案。
在这之前,只能忍受每日的剖心之痛。
当容蕊换了衣服带着水汽从净房里出来的时候,茗乡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肌肤白皙几乎盈盈透光,黛眉如山浓淡相宜,杏眼含情若云开月明,长及脚踝的乌发如鸦藻,端的是个一等一的绝色佳人。
若不是之前见过她浑身浴血的模样,只以为是贵家女子,理该是诗书风雅、素手弄琴。
茗乡愣了半晌,这才上去帮她擦发。
容蕊十分自然的由着她帮自己绞发,仪态自然。
茗乡笑到:“姑娘的头发真好,乌黑乌黑的,像缎子一般。您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吧,不然怎么能养出这么好一头秀发。”
容蕊一顿,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片段,却又在倏忽间烟消云散,快到她都没有注意。
她坐在妆台前,随意打量起屋子。
屋子不大,但家具都还齐全,干干净净的模样,没有一点尸气,倒是甚合她心意。
她之前还担心,阳蚀宫尸气极重,住的地方估计也是漆黑一团。
想什么来什么,一个高大的身影携着尸气进了门,吓得好不容易放松了那么一点的茗乡立刻又紧绷起来。
容蕊抬头看到那张已经有些熟悉的青白面庞,不禁有些不悦。
茗乡战战兢兢地福了福身,颤声道:“陆离大人。”
容蕊看着他,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来干什么?”或许是陆离的人形保持得太完好,容蕊总是觉得他能听懂自己的话。
然而它自然是听不懂的。只见陆离上前一步揪住了她的衣领,另一只手就要去撕她的衣襟。
茗乡吓得“啊”的一声惊叫,就连容蕊也有些慌张。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这样的情形,她怎么还会让一具尸体为所欲为?
容蕊也是急中生智,放弃挣扎,透着明显的顺从。
没想到,陆离倒还真的停了下来,松开了手,将茶盏递给了容蕊。容蕊接过杯子,对茗乡道:“你先出去吧!”
茗乡立刻就跑了出去。
其实容蕊也想让陆离出去,但她知道这肯定不可能,它就是个壳子,什么都听天君的。
于是她背过身,深吸一口气,将之前觉察出的那股微弱气力汇于指尖,指甲登时变得锋利无比,轻轻一划,鲜血就从心口处流了出来。她拿杯子接满了,又用陆离给她的伤药涂好伤口,才转身把杯子还给它。
陆离接过杯子,任务完成,就直接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茗乡才怯怯地进了屋,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由于茗乡没有看到容蕊指甲变长的模样,只以为她是普通人,不免就有些担心。
容蕊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