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敖润醒来,见海水浑浊不堪,遂走到玉床前,打开玉匣含泪道:“女儿呵,为整个龙族安危考虑,为父左思右想,实在难处,亦只能如此这般!”言毕,敖润决心用毕生功力与那魔珠玉石俱焚,当其欲施***震碎那魔珠时,不料此珠竟散出一股强大的魔力,顿时吸起他的体内精气,须臾其双目骤变血红,身不由己。
敖润趁自己神识还清醒,为不被此珠魔化,堕入魔道,便念起心咒,步履艰难向南境水门游去。时至正午,敖润见子民已迁移完毕,才安心放下那南门的断龙石。事后,他又向北境门游去,在北门断龙石欲落下之际,他本可借机逃离,不料魔性突然发作,眼前登时漆黑一片,辨不出去向。一瞬间,他心中转过千百种念头,与子女在海底的种种快乐时光,忽清晰于他脑海中闪过,随即又陷入了痛苦之中。在断龙石坠下之际,石内水流戛然而止,敖润终彻底被魔化。有诗为证。诗曰:
妖魔肆虐欲吞邦,作恶终究必自亡。
偶有龙石绝后患,舍身赴死为安昌。
酉时,嘲风见金乌却待落山,左等不见敖润归来,右听亦无音讯,心下自思:“父王不会出事了吧?”一想到此处,便更是烦闷,又急问负屃:“八弟,父王不是说随后跟上我们,现天色向晚,怎还不见他人影?”负屃闻言悲道:“父王怕是……”嘲风怒道:“你胡说甚么?父王绝不会弃我们而去!”负屃道:“三哥你冷静点儿,你难道未从父王话中听出其言外之意?父王之所以命你带领我们撤离东海,是因那万斤重的断龙石机关,须从水门内侧开启,父王既选择留下,已明确暗示我们,他决心牺牲自己来封锁东海,以保三界生灵无恙!”
嘲风闻言未敢置信,负屃提醒道:“三哥醒醒吧!父王已将龙珠交付与你,正是要你带领我们重振家园!”嘲风道:“我们虽已离开疫疾肆虐、妖兽横行的东海,但那里储存着我们诸多美好的回忆,那里永远是我们的家,我们早晚还会回去的!”负屃道:“欲使东海恢复往日生机,我们当下首先要做的便是想法儿摧毁那魔珠,此珠一日不毁,不但我们东海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整个三界亦会遭此大难!”嘲风道:“白泽不是说只要为黄泉解去封印,其便可降伏那水魔!”负屃道:“话虽如此,可那黄泉亦是一大魔头,千年来一直被青旗封印于生灵古树之下,其封印一旦解除,必将后患无穷!”嘲风无奈道:“这黄泉与水魔俱是三界一大祸害,若欲拯救东海,亦只能孤注一掷了!”
嘲风话锋一转问道:“八弟,你可知那生灵古树今在何处?”负屃道:“生灵古树乃羽族一神树,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便一直护守着羽族,常人自是难以得见!”嘲风道:“既然此树生在羽族,只要我们找到羽人一问便知!”负屃道:“三哥,你恐有所不知,此树除日夜护守羽族外,还是他们的灵力来源!你若径去问他们,怕无人愿告诉你此树下落!”嘲风道:“自东海一战后,羽族幸存者皆莫名失踪,现下当务之急,须找到他们的下落才是!”负屃提议道:“三哥,打听羽族之事就付与我去办吧!你且安顿好子民,我一有风息即刻报你!”嘲风道:“也好!你外出探查定要小心!”负屃应诺而去,嘲风心下仍盼着老龙王早日归来。
大雨一连下了半月未止,却说天火携天耀出结界探查此事起因,当他们戴笠穿蓑来至澜州大陆时,发现林中生灵皆性情暴戾,树木并未因雨水而疯长,反而渐近凋残。天耀好奇问道:“焰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火道:“从种种迹象来看,此厄似有毁天灭地之力!”天耀闻言一惊,质问道:“至于如此严重吗?”天火道:“此仅是我的推测,不过据目前情势来看,大有可能!”天耀试问道:“这一切莫是那黄泉在作祟?”天火道:“难说,我们再去澜州边界处看看!”说着二人冒雨向东海岸飞去。
少时,二人于东海岸落下,惊见海面巨浪滔天,海水浑浊不堪。天火顿觉此事非比寻常,正思忖时,天耀躬身捞了一把海水,低头嗅了嗅,发现尽是腥臭味,差点儿吐了出来。天火见状走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天耀捂鼻道:“焰族长,你自个儿闻闻,这海水怎会变得如此腥臭!”天火俯身一嗅,诧异道:“东海究竟发生了甚么,海水竟变成这般?那帮孽龙现当如何生存?”正说处,天耀忽见海面飘来一带刺的珠子,指问道:“焰族长,快看那是甚么?”天火放眼望去,见是一颗似圆非圆,满身利刺的水珠。
天耀见状顿生好奇,欲上前打捞,却被天火拦道:“此珠乍看并非祥物,切莫大意!现正是东南风,此珠很快便会飘来,再略等一阵不迟!”时过半晌,那珠顺风顺水游至二人脚下,天火低头定睛细瞧了一番,顿觉此珠隐隐透着一股魔性,便又嘱咐道:“此珠来历不明,我们暂且将其带回去,待查明原由后,再做进一步打算!”天耀道:“此珠满身是刺,如何带走?”天火道:“这好办,你脱下外衣,将其层层包住即可!”天耀闻言欣然应允。当他们正欲带离此珠时,忽见龙族三太子嘲风寻父而来。
嘲风见二人行事鬼鬼祟祟,遂大喝了一声:“你二人在此作甚?”天火见嘲风高大威猛,却恹恹无神,不禁好奇问道:“你是何人?通上名来!”嘲风闻言笑道:“此海即是我家,你问我是谁?我乃东海三太子嘲风是也!”天火闻言诧异道:“你是嘲风?你族海水已臭成这般,真不知你们是如何活下来的?”嘲风见二人背生双翼,便质问道:“你们可是羽族人?”天火见嘲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耀手中水珠,有意道:“不错!不知发生了甚事,这雨久下不止,如此下去,三界生灵必将深陷苦难之中!”
嘲风闻言疑问道:“你族近年来都上哪去了,今怎好端端来我东海?”天火见嘲风心性耿直,便道:“我族早已离开澜州,今我们来此,是为调查这反常现象的起因!”嘲风见天耀手中之物露出利刺,不禁好奇问道:“你怀中所抱之物为何?”天耀直言道:“一颗古怪的珠子罢了!”嘲风问道:“可否打开让我瞧瞧?”天耀道:“此珠乃是我们随手捡的,凭甚么给你看?”嘲风试探道:“我若没猜错,此珠色泽幽绿,浑身带刺?”天耀闻嘲风所言与手中物儿一致,不禁诧异道:“你怎知道?”嘲风提醒道:“那珠子可捡不得,此珠乃是远古魔珠,会吸食人的精气,长久下去便会为其魔化,变得神识不清。今我东海之所以变成这般惨状,皆是拜此珠所赐,你还不赶快撂了!”
天耀闻言吃一大惊,忙撒手抛下魔珠,嘲风见状忙道:“你们可真胆大,竟连此珠都敢带走!”天火问道:“此珠先前可是在你们东海发现的?”嘲风道:“不错!此珠问世,乃天地浩劫的预兆,你们亦看到了此珠威力,若任其滋生下去,三界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天耀见那魔珠又顺浪游至自己脚下,慌道:“这魔珠竟危害如此之大,你们为何不作速将其除掉?”嘲风叹道:“我曾用我二哥留下的灭元剑将其劈为两半,不料其又黏合在了一起!唉,为时晚矣,此珠将要修成真身!”天火诧异道:“照此说来,当下所有灾害均系此珠所致?”
嘲风心知欲化解此劫,须即刻找到生灵古树,为黄泉解印,便道:“不错!我父王为减缓此珠损害,已用断龙石封锁了与外界通道,今不知其为何又浮出水面,看来其魔力已愈发强大,将至无人可制止的地步!”天火道:“此厄若真因此珠所起,你可知有甚法儿将其摧毁?”嘲风见机道:“那通晓万物状貌的白泽曾告示我族,言惟有强大念力之人,方可摧毁其体内魔眼,将其彻底除掉!”天火闻言沉吟半晌,道:“普天之下,能用念力操控万物元神之人,惟黄泉莫属!”
嘲风闻言又故意问道:“不知黄泉今在何处?”天火见嘲风欲套他的话,便佯道:“黄泉乃魔界至尊,一直被青旗封印于地宫,其邪性难改,怨气甚重,欲将其放出,危害绝不亚于此珠!”嘲风叹道:“既如此,那我们只能眼睁睁看此珠毁灭天地了!”天耀质问道:“你不会是想利用我们放出黄泉吧?”嘲风道:“眼下惟有黄泉可与之抗衡,我知道青旗借你族生灵古树封印着黄泉,我家园现已尽毁,别无他求,只愿能平息此灾,众生无苦!还望你族能慎重考虑!”
天火闻言迟疑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回去与我主商议再做定夺,不过你放心,我主绝不会放出那魔头的!”言毕,天火欲与天耀回去复命,嘲风忽止道:“你们现居何处,可否示下?我随后登门拜访!”天耀道:“东海一战,你族背弃盟约,致使我族近乎灭绝,如此深仇大恨,我族是永远不会忘的!”言毕,二人看了一眼脚下魔珠,展翅径向小岛飞去。嘲风于原处愤愤不平,垂头向那魔珠厉声质问道:“我父王现在何处,快告诉我!”那魔珠沉默不语,嘲风一怒下拔出灭元剑,着其狠狠劈去,不料那魔珠竟散出一道幽光,将剑瞬时荡开,震得嘲风连退数步方才止住。嘲风站定叹道:“三界殆哉,岌岌乎!”叹毕,嘲风无奈离了东海。
当天火回至结界,将一切奏与羽轩后,羽轩大吃一惊,道:“不想这一切异变竟是那个魔珠捣得鬼!”天火道:“听嘲风说,此珠有毁天灭地之力,即将修成真身,若再任其疯长下去,恐三界生灵均会为其魔化,到那时便无人可降得了它!”羽轩道:“天下万物皆有其致命之处,此珠再强,亦有克制之法,那嘲风可有言此珠软肋所在?”天火如实回道:“说过,不过此法万万试不得!”羽轩道:“不管可行与否,你且说来听听!”天火道:“那魔珠致命之处便是其体内的魔眼,然欲摧毁魔眼,三界内现惟有黄泉一人可以做到!”
羽轩质问道:“黄泉?你不会开顽笑吧!”天火道:“臣所言句句属实,那魔珠乃是召唤者与水魔元神的结合体,欲降之,须用念力操控他的元神,毁其魔眼不可!”羽轩闻言提醒道:“你应明白,我师父此生的使命便是封印黄泉,若为其解除封印,后果将不堪设想!”天火道:“臣明白,但若无人站出来化解此厄,天地生灵必将遭受灭顶之灾!圣上,这屋外大雨一刻未止,诸般异象频频发生,还望您能思量思量,以天下苍生为念!”羽轩道:“你不会是来给那嘲风当说客的吧!龙族当年背约之耻你难道忘了吗?我方才不已说过,黄泉是断不可放出的,再说青旗那关任谁也过不了!”天火见羽轩态度坚定,无奈作辞而去。
天火离后,羽轩望着屋外滂沱大雨不禁长叹一声:“老天啊,你欲亡我族,还是毁灭天地!”言毕,婉罗忽醒来问道:“方才焰族长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欲作何打算?”羽轩道:“我平生最怕做选择,即使选对,亦会付出代价,你说我该如何作选?”婉罗近前试问道:“难道除黄泉有此大能外,就再无他人可治那魔珠?”羽轩闻言摇头哀叹。婉罗又道:“若非俯救苍生,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我知道你很为难,若放出黄泉,须先过青旗那关。青旗亦曾说过,他于此已封印黄泉千年,欲说动他恐比登天还难!”羽轩见雨水飘进屋子,忙关上房门,并道:“此事容我再想想!”毕竟不知羽轩作何选择,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