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梁,你怎么放弃比赛了?”问话的而是体育委员李烟花。
我笑道:“堂长,没看到我负伤了吗?”
“哼!”李烟花用鼻子回答了我。
“没办法,其实我……我裤子破了,你也看到了,你要我怎么参加比赛?”
李烟花继续用鼻子“哼”我,顺便一个白眼甩过来。
我坐在长凳上,继续保持着赤膊的形象,“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怎么比赛?”
“你腰里不是围着秋衣吗?”李烟花道。
李烟花很重视这个体育会,只剩最后一项比赛了,是男子五十米短跑,李烟花很是期待我的“参与”,我觉得我该“刹车”了。
内敛一点比较好,低调好做人,我估摸着自己不能再搞事情了。
我已经拿了跳远和垒球两项第一名,出尽了风头,眼下,这个五十米短跑应该也是我的“囊中之物”,我还是觉得应该低调。
低调,低调……
“你真不参加了?”李烟花气呼呼到,她是体育委员,自然很想我再继续比赛。这个丫头的集体荣誉感很强。
“不是不想,是不能。”我怼回去。
这个小丫头真难缠。
李烟花忽然软了下来,柔声道:“李梁,就算是我求你了,好嘛?”
我忽然软了,心软了。
你为什么来求我?李烟花!
我最见不到这样求我的,何况还是一个小丫头,这个时候,一向强势的李烟花竟然放下身段“求我”?
“我……我,我腿疼。”我继续坚持狡辩。
“哪里疼?来,我给你揉揉。”李烟花吹气如兰,这态度让我想起那个叫做什么金莲的台词:大郎,该吃药了。
“我不吃!”我脱口而出。
“吃什么?谁让你吃什么了?”李烟花惊讶莫名,我的气势忽然委顿了。这小丫头片子,搞得我迷迷糊糊的,真是出洋相。
“拜托了……”李烟花温柔得像一汪水。
李烟花是真有几把刷子,她若是拿秋衣秋裤和胶鞋为筹码示恩,哪怕是暗示一小下,我也许就立马生了反感很干脆的拒绝,但是李烟花没有用这些来“绑架”我,而是真的放下身段来恳求我,让我情何以堪?
……
我……
我彻底服了。
“我裤子破了,怎么办?我总不能光着上身比赛吧?”
我作最后的抵抗,看我口风转了口气软了,李烟花很高兴:“李梁,我相信你会有办法克服困难的。”
我看到李烟花的样子就想笑,“好,那你脱了上衣借我用一下。”
李烟花眼睛忽地瞪大,一双充满怒气的“杏核眼”。
“想死吗你?”
李烟花这话说出嘴竟然难得的毫不违和,一句霸道的俗语,却透着某种可爱。
“想多了你,看我的裤子,我得围一下,不然我没法比赛了。”我做着最后的抵抗。
事实摆在这里,于是,李烟花微微犹豫了一小下,咬着嘴唇脱下来她的上衣,露出粉色的秋衣,学堂的同学一片哗然。
粉色的秋衣喔,哇,竟然这么好看?
那个时代任谁也没见过粉色的秋衣,李烟花亭亭玉立在当地,宛如一支粉嫩圣洁的荷花,高贵,优雅,纯洁。
李烟花忽然害羞了,“还不快去?马上就比赛了!”我接过李烟花的“梅花”牌运动上衣,透入鼻端是淡淡的幽香。
……
我站在了男子五十米短跑起点,腰间是一件天蓝色的运动服,是李烟花的“战袍”,我用两只袖子紧紧的扎在腰间,遮挡着屁股上的洞。脑子里犹自浮现着适才“换衣”的那一幕……
适才学堂的同学都看到了李烟花这个大堂长难得的一面,粉色小女人,标致玲珑的身材真是养眼,还有李烟花羞涩恼怒的样子,我百般回味,感叹着这样的小白菜将来被谁拱的时候,忽然有人捅了我一下。
是傻大个。
“你这打扮还真不一样,嘿嘿。”傻大个打趣我,说话依旧是瓮声瓮气的。
我看看腰间围着的天蓝色运动服,的确有点扎眼,这是男子五十米短跑,能穿的利索点就利索点,我围在腰间尽管风度十分翩翩,在别人眼中看起来这是一件“多余”的累赘。
我使劲扎了一下两只袖子,尽量得紧一点。这马上就开始比赛了,我懒得和这傻大个磨牙,我掐着腰等着裁判发出口令。
“你力气不小,这个我服,可你跑得没我快。”傻大个输了垒球之后心里不服,憋着一口气,看我也参加了五十米短跑决赛,凭着预赛的成绩,他觉得这次他足以找回面子。
很明显嘛,预赛的时候我是第二名,他是第一名。
本来,我勉强答应了李烟花的“请求”之后参加五十米短跑决赛,胡乱那个名次也好,算田字格本很是诱惑,可我不能太扎眼,混个铅笔橡皮之类的也可以,没想到这个傻大个又来挑逗我,这让我情何以堪?
“哪里那么多废话?”我怼回去。
我纠结着,愤懑着……
“要不要再来点彩头?”傻大个提议道,边伸胳膊蹬腿的热身,斜着眼居高临下看着我。
彩头?
猪蹄子?
我忽然想起垒球比赛时候的“彩头”——大猪蹄子!
李铁啊,李铁,你真有口福,想到这里我忽然乐了,看来这个傻大个是真的不服气呀。
诚然,预赛的时候我们一组,我是第二名撞线的,第一名是他。
这傻大个显然是在垒球上输得不甘心,存心在五十米短跑上找回面子来,也好,我觉得可以成全他。
“这个不太好吧?扔垒球的时候我已经赢了一个大猪蹄子了。”我诱敌深入。
傻大个生气了,他不屑看着我:“怂了?这五十米,嘿嘿,我估计你也赢不了我。”
傻大个在激将。
他这一招在桃花镇区域很好使,桃花镇民风淳朴,但是很要面子,但凡是被人怼到脸上,特别是男孩子,谁都不会认怂。
我“勃然”大怒:“放屁,谁怂了?你说吧,赌什么?”
“我输了,给你带两个大猪蹄子,你输了,两个大猪蹄子作废,成不成?”傻大个觉得自己很仗义。
看我犹豫的样子,他生怕我不答应,继续诱惑我:“其实你也没有啥损失,就算是输了也没啥,就当你垒球没有赢。想想啊,两只大猪蹄子哦……”傻大个拖着长音热切的看着我,还使劲的在自己手背上“嘬”了一下,吧嗒吧嗒嘴,
我伸手,与傻大个击掌。“一言为定!”
……
……
五十米很短,一瞬间而已。
人生,不知道会经历多少五十米,却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品味。
五十米,有时就足够决定一件事情。
五十米,有时就是蝴蝶舞动翅膀,然后影响或者决定了一件深远且重要的大事情。
傻大个觉得这五十米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哪怕在以后很多年,他也觉得这五十米给他的影响很大。
当我带着“博尔特的式”的微笑超过傻大个第一个撞线的时候,傻大个显然不知道在另外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博尔特”的人也是到这同样猥琐的微笑撞线跑过终点的。
我撞线的那一瞬间,傻大个蒙了。
怎么会是这样?
信心满满,势在必得的傻大个是是第二名。
第一名是我!
五十米决赛,我不知道我当时跑的有多快,其实我在努力的控制我的速度,和这帮小屁孩站在一起我心理上始终有“以大欺小”的负担,胜之不武啊。后来,用李铁的话来说,我当时就像一道闪电。
这是很明显的马屁,我控制着速度,压了傻大个子几个身位而已,那帮十来岁的孩子能跑多快?
总之,我撞线后回眸,耳畔是热烈的掌声,身边是傻大个哀怨的眼神,然后,我看到了一双眼睛,是李烟花的眼睛。
眼中是喜悦,欢喜,还有……欣赏。
为什么?
为什么是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