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并没有落到他身上,大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臂,然后包裹着她的手心,温度没有昨日的炽热,却依旧暖得让心间不停颤动。
“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我。”
谁舍不得……焦急地抬起头想要反驳,却不想,温热的唇封印了所有话语。呼吸凝滞了,头脑也迟钝了,笨拙地回应着,只觉得,此时,此刻,是此生为尝过的欢喜。
“诶,你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思嘉深刻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此地距离城镇还有一定距离,你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除了一路向北,还能往哪儿走?”苏漾对她倒是了如指掌。
“你一个王爷,怎么那么闲啊,朝堂之事你都不管吗?”一下子被看穿,思嘉很不服气,只好另找话题。
“那是。”苏漾理所当然,“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媳妇儿都跑了,哪里有心思管朝堂之事。”
切,是因为该管的都管了吧!思嘉不屑地翻着白眼,忽然想到一事,“就您这样还找媳妇儿,要是那一天心情不好想要动手,媳妇儿怕都被你打跑了。”
这话一出,苏漾急了,“我从不打女人,叶家老太婆那么可恶我都没打过她。”
“谁信你啊,你那时还想打我呢!”
“什么时候?”
思嘉不紧不慢地翻旧账,“你血洗李家那一天,我们逃出来之后。你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是想对我动手?”
“那天……”一向伶牙俐齿地苏漾居然一时语塞,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想打你……我是想……想”
思嘉柳眉倒竖,逼问道,“想……想干什么?”
“我想亲你!”
看着眼前双颊绯红的少女,苏漾也有些发窘,“我是有些生气你把我迷晕,还害我被抓。但是看到你回来救我,我就什么气也没有了,就……很高兴很高兴。那时候,我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还好在最后还是怕唐突了你,这才打在那颗树上。”
居然……是这样啊。
心里突然像喝了果子就一般,甜丝丝,晕乎乎的。再一抬头,看着少年有些窘迫的脸,不由见心头一跳,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下一刻,突然觉得 有些太不矜持,又或是害羞得厉害,立马捂着脸,抱头鼠窜地往前跑。
“你小心别跑错路了!”苏漾在后面大喊。不用看也猜得到那一脸得意的欠揍样。
转眼两月过去,越往北走,天气越来越冷,山路也越来越多,行程自然也就越来越慢。
正值腊月,大雪纷飞,积雪最厚甚至可以没过膝盖。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全白,是思嘉从未见过的壮观。今日正好十五,皎洁月光印着雪光,别有一番风味。
思嘉揣着暖炉,坐在客栈窗口看着这片月景,越看越欢喜,怎么也看不够。
“脚伤才好了没几天,又在这吹冷风,当心着凉。”苏漾帮她把狐皮大氅裹紧一些,婆婆妈妈地念叨起来。
这一路,确实也没少吃苦。北梁不比大渝,多山路,很多地方骑马根本难以通行,只能靠步行。思嘉到底没怎么走过山路,不过一天,脚底便磨出不少水泡。她原本不想吭声,可苏漾警觉得很。一到客栈就脱下她的鞋袜检查,然后用银针一个个把水泡挑破,在细心地敷上药。
思嘉自嘲道,“我娘以前总说我娇气,我还不服气,觉得我要是娇气,那皇宫里其他人成什么了。如今看来,我娘说的还真对,我还真是娇气。”
“这不是娇气。”苏漾细心地为她穿好鞋袜,“第一次走山路都是这样,我刚从军那会儿也一样,每天脚都磨出水泡。第二天再走把水泡,然后再长。反反复复几次长出茧来就好了。”
思嘉乖乖点点头,有些感慨:这一路要是没有他,自己该怎么办?
北梁是真的冷,冷得骨头都像刀割一样,不时发出阵阵刺痛。一路上他都走在前面,为自己阻挡风雪,晚上会准备好滚烫的热水给自己泡脚。要是宿在野外没有热水,还会把自己的脚捂在怀里用体温捂热。
一路下来,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也越来越无法想象,以后没有他的日子。
“我喜欢看嘛。”思嘉撒娇道,“这雪景多美啊。”
“好,那我们就多看看,看个够。”苏漾从身后将她带入怀中,他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可以驱走一切寒冷。
“临安到冬天也下雪,可比起北梁来说太秀气了。我娘以前总是很嫌弃临安的雪,说它和皇宫里的人一样,柔柔弱弱,没几天就化了。那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够亲眼看看真正的鹅毛大雪。”
“现在得偿所愿了。”少女兴奋的眼睛晶亮,在他看来,这才是最好看的。这样想着,轻轻在她光滑的侧脸上落下一吻,不由加紧些力道,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
“得到的比想象中的多多了。”思嘉抱着他的手臂,神色很是满足。
“嘉儿……”灼热的气息顺着脖子钻进身体,弄得她有些痒痒的。看着窗外那轮圆月,思嘉脱口而出,“月皎。”
“什么?”苏漾不解?
“慕思嘉是钦天监取的名字,月皎,是我娘取的。私下里,她都这么叫我。”
“月皎……”苏漾默默回味了一遍,“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这个名字很适合你,那我以后不叫你‘嘉儿’,叫你‘皎皎’了。”
“随你怎么叫,反正知道是在叫我就行了。”
将头埋进她乌黑云鬓中,淡淡茉莉花香让他陶醉,“皎皎,皎皎。”
我的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