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徐牧宸看着眼前的少女,笑着说道。
“盐运使刘大人贪污现在证据确凿,扬州府大半官员因此案丧命……。”
未等曦月说完,徐牧宸说道:“你想救下张家?”
曦月低头看着眼前的茶盏,说道:“张家是无辜的。”
说罢,曦月抬头看着徐牧宸,坚定地说道:“张家是无辜的。”
“你是想还张家一个清白?”徐牧宸惊讶地问道。
“刘汝之将两淮盐商给西北战事募的捐放进自己口袋里,孝敬给五皇子,给静贵妃!他们哪一个人干净?凭什么就让张家背这个锅?张唯不过是扬州府同知,你们何必苦苦相逼?”
“刘汝之不过是贬到岭南,张家上下五十四口人,无一生还。凭什么?”
徐牧宸在平凉城时候见吴安,虽说商人重利狡猾,吴安为人和善,坚韧耿直。
当年西北军士兵吃了这顿没下顿,军粮迟迟不到平凉城,吴安二话不说将吴家在西北屯粮全部捐给朝廷。
过后皇上下旨奖赏,吴安笑着说道:“我夫人小时候在西北长大,总和我说她是吃西北人的百家饭长大。我吴家没有什么能为边疆百姓做的,唯有点粮食能让士兵吃饱,保家卫国。”
曦月长的和吴安不是很像,估计是像她的母亲吧!
“我听说,要是没有这些事情。明年春闱之后,你和张家大公子就要成亲了吧!”
曦月透过窗,望向远处的香山。
“三皇子,我知道你想在京城办儒家学会。”
“我们吴家除了银子之外,也只剩银子了。建学会的话,请大儒和建学堂都需要钱。三皇子,我们合作吧!”
“皇上身体日渐不支,到现在东宫之位迟迟不定,朝中大臣为自己利益,各自为营。三皇子,你现在需要广大读书人看到你的贤德!不是吗?”
徐牧宸明白,吴家提供的不仅仅是新建学会的金钱,还有来自平远侯军方的支持。
“你要什么?” 徐牧宸薄唇微抿,一双子夜寒星般的双眸直射曦月的双眼。
“我要他们死。”
“小姐,老爷……。”采薇似乎下了很大勇气接着说:“老爷知道你和三皇子的交易……。”
曦月坐在车里对着车夫喊到:“去城北的千羽阁。”
“采薇,当我决定来京城那一刻,我父亲就知道我的抉择了。”
“小姐,琪少爷也不希望你这么苦的。”采薇的语气带着些无奈,“琪少爷想你一直无忧无虑啊。”
曦月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臂中,哽咽道:“可是他就死在我面前,我亲手杀了他啊!我亲手杀了他啊!采薇,他们都该死啊!”
“他到死都怕伤着我啊……他那么好,我却一个张家人都没有护住。我怎么配得上他的好啊!”
徐牧宸手里拿着曦月临走前交给自己的掌印,陷入沉思。
“大家都知道扬州吴家背靠平远侯府,一朝搭上朝廷,掌握两淮盐场生意。可是单单盐场生意怎么能让我们吴家成为首富?这是吴家掌印,此掌印共有三枚,分别刻有我父亲,母亲以及我的名字。”
“你拿着这掌印,去任何一家西垚票号都可以提取你需要的纹银。”
“多少都行?”
“当然。”曦月笑着说道,“三皇子,这是我的诚意。”
“三皇子,平远侯家的马车往城北走了。”
“千羽阁也是吴家的产业。”徐牧宸冷漠地说道。
“千羽阁?这可以我们庆国最大的书画坊?”石头一脸吃惊地感叹道:“吴家到底多少产业啊!”
“石头,回宫!”
“三皇子,今日皇上也没召见你啊!”
“去给母后请安。”
曦月走进千羽阁屋内,看见小二正在收拾画卷,他小心翼翼将画卷收好,放在匣子里。
待收纳好,小二才敢忙迎客。
“你们这里可有五牛图?”环顾四周,曦月悠悠地问道。
小二听闻五牛图,不敢丝毫怠慢,小心地回复道:“小姐可说的是前朝顾易鸣的五牛图?”
曦月点点头。
“我们掌柜说,五牛图早已因为战乱丢失。”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曦月看着墙上的字画不禁说道。
小二一听,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这位贵人,我们家还收藏了一副顾先生的万马奔腾图真迹,不知道您可感兴趣?”
曦月笑着说道:“不曾你们小小的寺庙里面竟然有如此大佛,到头来还是我赚了。走吧,随你看看。”
小二引着曦月以及采薇往后院走,边走边小声说道:“掌柜的前日才到京城,昨日嘱咐我们当家的过些日子会过来。没想到,当家的您今日就到了。”
千羽阁作为庆国最大也是最有名的书画坊,众人根本不知道背后的当家是谁。
曦月刚进千羽阁的藏画室,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蹲在地上仔细地将一个个装着画的匣子摆放到檀木箱里,听见有人过来,转头看向来的人。
“当家的!” 中年男子起身看清来者之后,激动地喊道。
曦月嘴角噙着笑,乖巧地说都道:“齐师傅,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
“你快去给当家的看茶!”
“好嘞!”小二见掌柜的见到眼前的贵人一脸激动,赶忙跑出去沏茶。
“你上个月写信说,新年前才会到京城,怎么这几天就到了!这屋子乱得很,我们去书房说。”
“外祖母最近身子不好,派人早早把我接过来。齐叔,没想到千羽阁在你手里,名声大噪!”
“当家的说笑了,要不是老爷和当家的收留我,我哪有现在可以日夜与书画为伴的日子!”
小二上好茶,便和采薇一同站在旁边候着。
曦月转头看向小二,掌柜似乎明白了曦月的意思,“卓儿,你去前面忙活去吧!”
见此时已经没有外人,曦月小声说道:“ 可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伪装成我的侄女,现在住在城南的庄子里养伤。”
曦月双眸笑意消失,满是坚毅。
“师傅,张家小姐本是死囚,我好不容易将她救了出来……。”曦月沉思许久,“待她身体好些,我再过去看看她吧。”
“前些日子她不吃不喝,后来我将你写的信交给她。最近她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我看药和饭都在按时吃。”
“对了,齐叔,我托你打听的人你都打听到了吗?”
“我打听到刘大在刘汝之出事之前得了恶疾去世了,刘汝之将他的一家老小赶回了老家。”
曦月陷入沉思,“不对,刘大是刘汝之的贴身小厮,他突然死了这太奇怪……。”
冬天的白天极短,曦月透过窗看向天空,太阳已经将自己隐藏大半,正在努力缩到月亮身后。
正如这场阴谋一样,真相被掩埋,可是,明日的太阳依旧出现。
曦月嘱咐了掌柜几句话,带着曦月从后门回侯府。
“当家的。”掌柜喊住曦月,“京城寒风已起,您要照顾好自己啊!”
黑夜将至, 可黎明也会到来。
“吴夫人聪慧机敏,虽说武将出身,但也懂书画。”掌柜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忆,“这京城最耀眼的姑娘。”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采薇在旁边提醒道。
曦月俯身请安,“师傅放心,我自有分寸。曦月先告辞了。”转身离开。
长者看着少女瘦弱的身影,踏着太阳的余晕,坚定又孤独, 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曦月拄着下巴,痴痴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右手食指轻敲桌沿,
采薇见自己小姐这幅模样,默默地退出去。
“三皇子带着圣旨来到扬州,彻查前任盐政使刘汝贪污导致西北军粮运输延误,张家本无牵连。倒是最后琪哥以刺客身份,刺杀三皇子时身份被揭穿,一下子张家被推到风口浪尖。”曦月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望向月亮。
“最后案子定为扬州同知张维勾结扬州盐商吕思明贪污的西北军粮,刘汝之只不过是个监管不力之罪。”
曦月总觉这件事不简单,内心琢磨着:“回京的路上最起码有三波刺客,我本以为是奔着三皇子去的。可是反而最后是吴家装书的那辆马车在回京的路上丢失了……。”
那辆马车里面有什么呢?
那些刺客想要什么呢?吴家的账本?
不!
琪哥给我的戏折子!
“采薇!采薇!”曦月大声喊着。
采薇听到曦月如此急切地呼喊,匆忙跑过来。
“你去给秦管家送信,让他把我那些话本子派人送过来!”
虽然采薇一脸不解,刚要张嘴,就听见曦月冷静的声音:“不必了,伺候笔墨,我亲自写信。”
曦月将信交给秦管家,“秦叔,这封信十分重要,不知可否动用平远侯家的暗卫?”
秦管家看着一脸严肃的曦月,“小姐请放心,侯爷和世子临走之前嘱咐过,曦月小姐可以调用任何平远侯的资源!”
曦月点了点头,秦管家见曦月满脸疲色便起身告退。
“翠樱!”曦月边揉太阳穴边说道:“明日英国公府的家宴的裙子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前日世子妃特意派人送来的。”翠樱按着曦月的太阳穴,满脸担忧,“小姐,要不要写信给云良子道人再给你制些缓头疼的药丸。”
“算了,多半是京城太冷的缘由。你明日早些时辰唤我,定不能让嫂嫂等我。”
次日清晨,曦月一脸无奈看着眼前的裙子,对着平远侯世子妃说道:“嫂嫂,我穿这么张扬的裙子不好吧!”
平远侯世子妃王楚灵年方十八,两年前嫁与平远侯世子齐羡逸。王楚灵出身世家王氏,父亲现任礼部侍郎,母亲同平远侯之妻同出谢氏,所以王楚灵也是京城贵女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可是我亲自选的呀!你皮肤白,相貌又是江南水乡的秀气,粉红色自然是最配你的啊!”王楚灵满脸欢喜,“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我嫁过来的这几年一直忙着学习管家,幸亏你来了,我才能好意思和祖母告假,得空闲出去逛逛。”
算起来楚灵只比自己大三个月,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舅舅和表兄常年在外征战,外祖母和舅母身体也不好,一干杂事都由楚灵顶着,曦月想想竟莫名心疼自己的嫂嫂来。
“嗯,既然是嫂嫂亲自选的,今日就穿着吧!”曦月对着身边的翠樱点了点头。
曦月今日身穿累住叠纱粉霞茜群,头顶的九展凤翅金步摇微微一晃,珠光金芒绚烂,如凌凌耳洞的碧波星光。一副珍珠嵌粉红金刚钻宝塔耳坠显得曦月灿烂可爱。
同为女性的王楚灵看见曦月都止不住感叹,“妹妹,以你的相貌就算是公主来了,你也是要胜上五分!”
“嫂嫂我们走吧!” 曦月挽着王楚灵向着门口走。 曦月和楚灵两人刚刚乘上马车前去英国公府,平远侯府老太君就得到平远侯父子已经入城的消息。
老太君放下手里的茶吩咐道:”侯爷和世子应该会进宫给皇上请安,秦管家,你去告知一下英国公府告知一下世子妃,但也让她无须着急回府,带着曦月好好认识一下京城贵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