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很快就迎接了林伟军和郭晓,福利院不大,走进院子,那些孤儿一个劲儿的往他们身上扑,以为是爸妈来接他们回家的。院长告诉他们,胡瑶是被一个上海远房的舅舅带到福利院的,还得知胡瑶的母亲死在狱中,前后嫁给了几个男人。同时院长还交给他们一封信,说是藏了好几年了,当读完这封信,就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了。这封信从严格意义上讲,是胡瑶母亲胡晓玲的一生自述。
事情要从胡瑶未出生前说起,那年胡晓玲是红鸟话剧团的顶梁柱,她演的话剧《白毛女》在当地县城颇受欢迎,话剧团之所以能顺风顺水全靠当地的茶叶大亨应国忠,县里后山上的茶叶地可都是他一人的资产,在县里可谓是一手遮天的人物。由于应国忠是个话剧迷,因此每年都会拨下一笔巨款去宣传,去养活这些话剧演员。
这一天,剧团正排练《白毛女》,打算年后走出县外,去上海演出。胡晓玲就是演主角喜儿,才在县里小有名气的,县里的街坊邻居都爱看她演的喜儿,而且胡晓玲年轻时面容姣好,胡瑶就是遗传了她母亲的面容。
胡晓玲演活了喜儿,他们两的命运似乎也被捆绑在了一起,但是胡晓玲的悲剧命运可比喜儿悲惨的多。
“各位排练暂停下,我有件事情要宣布!”团长喊着嗓子叫停了正在排练的演员们“今年的除夕夜,我们的应国忠同志!应老板!邀请我们全体红鸟话剧团的演员们参加除夕跨年夜,到时候啊有好酒有好菜,招待大家。”
排练室顿时欢呼一片,现场会有什么大人物,会有什么好吃的,估计接下去几天大家都会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其他演员全部打电话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开始报喜。可是胡晓玲呢,她被家人抛弃了,就因为胡晓玲是女儿身,在那个年代,生女儿等于没生,生女儿在家里是要受歧视的,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在胡晓玲成年后受不了自己母亲的冷眼旁观,选择离家出走,之后在车站遇见了红鸟话剧团团长,正好缺喜儿这个角色的人选,团长当时觉得胡晓玲真的非常合适,打算好好培养她。
“晓玲啊,要是你没地方报喜,那就把那份快乐留给自己,自己开心比什么都值得。”团长语重心长的告诉晓玲。
“团长谢谢你,当初要不是你,我可能在干着苦力活,或者说早就已经饿死了。”
“傻孩子,有时候啊人与人相遇啊,就是种缘分,你要相信因果这种东西,很有可能上辈子啊,你就是我女儿呀,这辈子续缘来了喽!但天下无不散宴席啊,要是缘分尽了,那就是该散的时候了,都是命啊。”
“能改命吗,或者和命运作斗争!”胡晓玲似乎把喜儿这个和命运斗争的角色带到现实生活中了。
“你是入戏太深了吧,艺术是艺术,现实是现实,有时候现实比剧本更加的残酷!”
胡晓玲对团长的话似懂非懂,她也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这次的除夕跨年夜也是她的命运转折点,也是一切的悲剧的开始。
聚会当天应国忠的别墅大厅里放满了各种西餐,牛排,沙拉,红酒,那叫一个满汉全席,各路达官贵人齐聚一堂。
其中一个男人讲道:“国忠啊,这个就是你常提到的胡晓玲吧,这相貌可了不得啊!”
“对,就是演白毛女的那个胡晓玲,她演的白毛女可谓是生动形象啊,绝了!”应国忠竖起了大拇指。
“对了你们家的大少爷应青呢,不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啊,人呢,让我们见见啊国忠!”
“这不!昨天大半夜回来还在睡觉呢。”应国忠笑着说道。
大厅欢声笑语,充满着过年的喜庆,管家在人群中喊道“贴窗花咯!”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了硕大的落地窗上,没人注意应家大少爷应青此时穿着一套白色西装正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应青见到人群里的胡晓玲,他深深地被晓玲的笑容所吸引住了,没想到一脚踩空,屁股摔在了楼梯上,这时人们才发现楼梯上的应青。应青长着一双欧式大眼,鼻子挺而直,像刀刻般棱角分明。众人直夸相貌堂堂,可此时的应青的魂早就被胡晓玲锁住。
“这不是应家少爷嘛?”其中一人喊道。
胡晓玲第一次看到仪表堂堂的翩翩公子以这种方式出场,这要是放在话剧里一定非常精彩,胡晓玲心里嘀咕着。
应青从地上起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朝着大家一笑,他现在唯一的目的是如何接近胡晓玲,然后甩掉家里已经定好的联姻。
“好了,大家该喝喝,该吃吃!”应国忠喊道。
应青倒了两杯红酒,然后缓缓的向胡晓玲走去。
“你好,我叫应青,能认识下你吗?”
晓玲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惊吓到了,因为胡晓玲对这个眼前的公子哥也是一见钟情,没想到主动来搭讪。
“我叫胡晓玲,是红鸟话剧团的演员。”
“你就是那个我爸常说起的那个台柱子,在国外留学时,我爸经常提起你和话剧团的!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幸会!幸会!”
“能认识应少爷也是我的荣幸,干杯!”
在此之后两人多次秘密约会,本该是郎才女貌的爱情,不承想,命运却造化弄人。前不久应国忠因为投资而导致资金链的断裂,为了让自己的产业继续存活下去,于是在应青还在国外留学时,私下与一位交集多年的上海商人达成联姻,强强联手,这样有便于拓展自己茶叶的商海之路,应青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便答应了父亲。
两个热血青年终于还是出了事情,胡晓玲怀上了应青的孩子,并希望应青可以娶她为妻,可应青退缩了,由于家庭的原因,他没有展现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和担当,最终还是取了上海富商女儿为妻。
婚后的应青并不快乐,因为富商的女儿并不好看,而且从小的公主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富商会同意联姻了。
胡晓玲面临着绝望,在那个还是比较传统思想的年代,女人未婚先孕是不检点的,是要被骂妓女不要脸的,可胡晓玲还是咬着牙挺了过来,肚子日复一日,越来越大,迫于压力,她最后选择离开话剧团,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宁波生活。挺着四个月的肚子,为了生计,找了一家服装厂当起学徒。
服装厂没日没夜上班让胡晓玲身心疲惫。在怀胎第九个月的时候,一日,胡晓玲正下夜班,可走到一半,便下起了飘扑大雨,她心想跑两步就马上到宿舍了,可没想到这一跑,导致了早产,感觉到肚子剧烈疼痛的胡晓玲察觉情况不妙,她原本想喊救命,但这三更半夜又不想事情闹大,而且她谎称自己丈夫在家养病,这才大着肚子来上班的。看到前方有座桥,她拼命的挪动身体,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桥下,羊水破了同时鲜血也从大腿内侧流了出来。
胡晓玲颤抖着身体,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将孩子生出来,也害怕要是这个时候昏睡过去,那肯定会没命的。于是只好回忆与应青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回忆,可以让她分散注意力,忘掉一些疼痛。足足挣扎了半小时,随着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女婴出生了。桥下的积水越来越高,只剩最后一点力气的胡晓玲缓缓地抱起女婴。
孩子的哭声惊动了一个男人,他叫李爱国,是当地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这天晚上他刚好忙完手头的工作,听到声音后,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来到桥下看到这般场景顿时也被吓住,但马上回过神,因为平时在工地搬砖,力气比较大,一手抱起胡晓玲,以及她怀中的孩子。
李爱国一路小跑到镇上的医院,还好母女平安,没有危害到生命。
在随后住院的日子里,李爱国一直对胡晓玲母女照顾有加,胡晓玲也已经爱上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虽然没有应青的帅气,没有别墅,但是生活就是那么踏实,有安全感。并且胡晓玲也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讲给了李爱国,李爱国不但没嫌弃,还答应要照顾母女一辈子。
“取个名字吧!”李爱国在病床边讲道。
“我们母女两能捡回一条命多亏了你,我希望她可以随你姓,要不叫李瑶吧,瑶象征了美玉,洁白无瑕,也比喻了美好!”胡晓玲回答道。
李爱国憨憨一笑:“行!我没什么文化,都依你的!”
胡晓玲看着此时笑地像个孩子似的李爱国,她觉的这辈子跟定这个男人了。
半年后,胡晓玲与李爱国在破旧的老房子里举办了婚礼,没有婚纱没有红衣,有的只是这对新人脸上那洋溢着的笑容。就这样他们幸福的生活了八年,厄运再次降临到这个女人的身上,李爱国在爬到数米高空时,由于一脚踩空导致后脑大量出血,不治身亡。
胡晓玲再次受到精神上打击,办完丧礼后,她带着年仅八岁的女儿来到上海,应青就是在上海娶了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她想,或许一个男人总要在爱情和事业上牺牲一样,这样来安慰自己。胡晓玲有一个在上海混的风生水起的弟弟,因为重男轻女的父母将最好的都给了儿子。这才导致胡晓玲悲剧的人生,所以胡晓玲也没去找这个多年未见弟弟。
来到上海的胡晓玲在一家咖啡店当起了服务生,八岁的李瑶待在封闭狭小的储藏室,一玩就是一天,在上海生活半年后,第二个改变胡晓玲和李瑶人生轨迹的男人出现了。
“胡晓玲,你在这里当服务员啊,是我啊,王显,当年我在县里的时候看过你好几场演出呢!”这个叫王显的男人兴奋地说着,感觉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乡一般。
“可能时间太久了,我有点记不起来了。”胡晓玲尴尬的回答道。
之后这个叫王显的男人天天来咖啡馆,对胡晓玲开始疯狂的追求。一个女人在上海还带着孩子无依无靠的,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叫王显的男人。可谁想同居后,这个男人有嗜酒和暴力的倾向,生活在一起的半年里,常常不回家,也不给家里寄钱。为了养活女儿,胡晓玲出卖了肉体。只要一有生意,胡晓玲便坐在梳妆台前,画着口红,等待男客户的到来。幼小的李瑶看着母亲坐在梳妆台上,抹上口红,从面无表情到露出微笑的神情。天真的李瑶认为,这只小小的棒子只要抹在嘴上就会开心起来。
两年后,李瑶十岁。这一天,王显喝了酒,赌博输了很多钱,他将胡晓玲,再次按倒在沙发上,使劲的扇着她的耳光,来得到所谓男人的尊严。李瑶跑到厨房,拿起水果刀一刀两刀,插在王显的腰上,导致王显肾脏失血过多而死,胡晓玲最终报了警,顶替女儿,以正当防卫罪名入狱,后来病死在狱中,李瑶便由警方联系到上海的舅舅,可还是将李瑶送到福利院。
李瑶在18岁那年离开福利院,并沿用母亲的姓名改名叫胡瑶,童年缺失的父爱,她要在其他男人身上找回来,在这期间不知道换了多少的男人,而且随身携带口红,让自己开心起来。直到有一天,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富二代,她也渐渐发现,自己的美貌就是这些男人的杀伤性武器,败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这些男人,都很听话。利用自己的美貌可以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产生了病态的思想,再加上母亲家暴的经历让她觉得只要征服男人,一切生活都会好起来。后来富二代出钱,将胡瑶,送入她梦寐以求的江南设计学院,靠美色不花自己一分钱就此开启自己的学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