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坐在送往精神病院的车上,两边坐着警员,前面副驾驶是一位穿着护士服的小姐姐,应该就是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了。原本高洋是要被送到精神病监狱,可由于他情况特殊,林伟军这才同意高洋去往精神病医院观察,再怎么样环境也比监狱要好。
“请问我们是去哪家精神病院?”高洋好奇的问道。
“虔诚精神病康复医院。”护士回答道。
“是西边的虔诚山庄吗?”
“是的,就在虔诚山庄的山脚下,你去过啊!”
“以前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和我大学最好的两个朋友,去那里毕业旅行过。”
“那里风景不错,气候宜人,冬暖夏凉,是度假的好地方。”护士小姐回头说道。
高洋此时脑海里满是林树和晓蝶,回想那个时候他们刚毕业,人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这一转眼晓蝶和林树已经走上人生正轨,成家立业。而自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到了,我们下车吧!”
随着护士小姐的一声叫喊,高洋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所硕大的精神病院,墙壁上爬满树藤,和虔诚山庄相比,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走进医院一股股寒气扑面而来,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草坪上稀稀疏疏的有几个精神病人诡异的看着高洋,时不时发出骇人的笑声。
“晚上我要和他们关在一起吗?”
“林队和我们吩咐了,我们特意给你安排到只有两人间房间,一般我们这边两人间都是轻症患者,不会有攻击性,能正常沟通!”
“好!替我谢谢林队了!”
登记完信息,高洋来到房间,虽然房间设备简陋,但是该有的都有,难道余生都要在这里度过了。反正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能在精神病院住到晚年,想想还算不错,毕竟这里没有顾权,没有指标,没有职场的明争暗斗。
最难熬的就是第一个夜晚,高洋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传来的是大学毕业典礼上唱着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想起刚租房的时候,自己做噩梦惊醒,林树会在旁边安慰他的情形,不知不觉想着想着就这样睡着了。
天亮了,清晨的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高洋的脸上,只听见有人敲了下门说道:“吃饭了!”
番茄炒鸡蛋,还有几根空心菜,医院的饭菜有点超乎高洋的想象,虽然都是素菜,但是非常精致。
“不是每个人的饭菜都是这样的,这个是我早上在家做的,吃吧!”
“你是那天坐副驾驶的护士小姐姐?”
“是啊,那天是我来接你的,你叫我阿芳就可以了!”
“我总觉得我和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都是这样撩妹的!”
“不是啊!我是说真的!”
两人聊得正起劲,外面有人喊了小芳,好像是有人来探望高洋,见了才得知原来是高洋的母亲秦玉兰。
这是高洋出事后,母子二人第一次见面。
“你还记得我这个儿子?!”
“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好了你不要说了,都过去了,你只知道逃避。”
“小洋你真的变了好多!”
在秦玉兰印象里,这些话要是以前的高洋,是绝对不会说的。
“我都三十了,叶琅教会了我很多,他把记忆都还给了我,我现在拥有高洋和叶琅所有记忆!不对!是叶琅所有的记忆!”
“我有时候在想,当年要是我早点把证据交给他们,你现在也不至于呆在这里!”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你现在有属于你的家庭,我也有我现在的人生!”
“可你的人生,就要在这里,一所精神病院度过了!”
“或许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母子两聊完天,高洋直径走进自己的病房内,没有丝毫留恋这个母亲。
到了中午,所有病人必须集合到户外的草坪,晒晒太阳,高洋也不例外。站在阳光最充足的地方,也没有丝毫的温暖可言。看着眼前这些精神病人,虽然行为举止非常搞笑,有的模仿鸟儿飞翔的动作,有的蹲坐在树下,和虫儿在讲话,但始终笑不出来,高洋的眼神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精神病院的大门敞开,只见一个医护人员又带进来一个病人,那男人疯疯癫癫,口中还留着刚吃完的酸奶。回到病房高洋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和自己住同一个房间,这下日子难过了。
“喂!来人啊,能把这个疯子搬到其他病房吗?”
高洋大喊道,要求这个男人搬离这里。
小芳跑了过来,对高洋说道:“不好意思啊,病房满了!”
那男人走到高洋面前,伸出手,表示握手友好,高洋面对这个傻乎乎的男人,没有伸出手,而是回到了床边躺着。
“你叫什么名字呀?”那男人问道。
“我叫高~~~高洋。”
“哇,好好听的名字!我叫夸父!”
高洋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笑出来,憋着回了句:“我还伏羲呢!神经病就是神经病,我要睡觉了!”
说完便把枕头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不要睡嘛!我们聊聊天啊!”夸父说道。
“你说吧,我听着!”高洋清楚,千万不要和精神病对峙什么,不然自己也要疯掉了。
“其实我来自一片丛林,住在一个树洞下面,那里有很多我的朋友,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各有各的本事!”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住在南天门啊!”
夸父笑的像个智障儿童一样回答道:“你咋知道滴!”
高洋越发觉得这个精神病是越来越有趣了,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们这么个各显神通法,说来听听!”
“嘿嘿,说起来你不信,有一个美人鱼姐姐,他能在水下游两到三小时,然后她再上来呼吸一口,又能继续游!”
高洋没讲话,神情变得严肃。
一周后,张晓蝶和林树来看望高洋,晓蝶带了一些水果,林树带了高洋最爱的零食。
晓蝶说道:“真不好意思啊高洋,公司里忙,所以现在才来看你!”
“温森雨现在怎么样了?”
“我已经重新注册了一家公司,我把温森宇注销了,以后我就是这家公司法人了,林树是CEO,周雨晴是副董事长,要是你在就好了,高洋!”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待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如今他们的人生已经走上正轨,看着林树和晓蝶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身后的精神病院,高洋似乎并不觉得寂寞。
深夜凌晨,高洋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没有入睡,夸父走了过来,又开始神神叨叨的开始和他唠嗑了起来。
“其实你根本不叫高洋吧!你身体里住着三个人!”
高洋也坐了起来,对着眼前这个精神病患者说道:“我也知道你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神经病,一个精神病!”
说完又将被子盖到了头上,假装睡着的样子。
半夜的精神病院显得格外阴森,转眼来到九月,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风吹动墙上的树叶发出阴森恐怖的“沙沙”声,高洋被吵的睡不着,掀起被子。却发现门外有个人直勾勾的盯着高洋,那人!那人好像是和自己关系比较要好的小芳。
高洋回想起入院以来,小芳对自己的种种行为,好像是刻意的在接触自己,难道是有什么预谋,或者说小芳看上了自己,然后爱的疯狂,所以半夜偷看自己,再或者小芳其实也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各种可能在高洋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第二天,小芳还是像往常一样,做了精致的早餐,送给高洋吃。
“好吃吗?高洋?”
“好吃!”
“高洋!你真的想在精神病院呆一辈子吗?你现在和正常人并无两样,有没有想过离开这!”
高洋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眼睛望向了小芳。
“我杀了人,这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再说了,要是逃走,我就变成逃犯了!”
小芳从严肃的表情立马大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高洋,你怎么这么认真!”
又过了几日,一天下午,一个护士突然喊道:“快!有人逃跑了,还挟持了一个人质!”
被挟持的人正是高洋,而挟持他的人就是同一个病房的,自称“夸父”的精神病患者,夸父背着高洋,用常人难以超越的奔跑速度跑向虔诚山的悬崖上,这速度要是参加奥运会的跨栏,那没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还背着一个人。
医院的面包车紧跟其后,同时院长一看被挟持者是林伟军的重点看护对象,立马报了警,一小时后,医院和警方,还有挟持和被挟持者,多方人员聚集到了虔诚山的悬崖边上,只见夸父拿着叉子,勒住高洋的脖子,脚后跟就是大海。
“你别冲动!夸父,放下手上的叉子!”院长大喊道。
郭晓皱了下眉问道:“他叫什么?夸父?”
“对,他叫夸父!”
“现在的精神病患者的名字都这么有意思了?”
夸父将手中的叉子,往高洋的脖子更近一步的调整了方位,随后喊道:“我受够了,天天关在这样的地方,我要回家!”
“差不多得了兄弟,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啊!”高洋对夸父小声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就在昨晚,夸父要求高洋和自己演一出戏,希望自己借机可以逃离精神病院,但需要高洋成为人质。
这时,林树和晓蝶接到林伟军的电话,也已经赶到,看到昔日好友被要挟,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时候要是盲目开枪,惊吓到夸父,很有可能连同高洋一起掉下去。
就在此刻,一个小护士跑到院长身边,调查到夸父是小芳这边认识的一个家属,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出现了异常,可现在小芳却不知去向。
夸父的情绪越发激动:“你们全部退后,不然都要死!”
说完,夸父往后一脚踩空,连同高洋一起坠入到了海里,警方和医护人员一同跑到了悬崖边上,海水早已将两人不知冲到了何方,接下去的几天,打捞两人的尸体成为了重中之重的任务,可长达半月之久的打捞行动,始终不见两人的尸体,估计早已经喂了海里的鱼。
最后警方正式宣布,夸父和高洋已经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