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衙差给我换上了囚衣,拷上了枷锁,然后那个穿着官服的大汉拿起了正在旁边火盆里面一杆烧红了的铁烙,朝我左脸上烙了过来,我顿时只感到一阵刺心的灼痛,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盆冷水迎面把我泼醒了,我只感觉到此刻全身无力,伤口疼痛难忍,再定眼认真看时,自己已经身在的囚车上了,旁边还有四个衙差押送着。
当来到城门口前的大街时,左右两边早已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他们对着我一边指手画脚,一边大声辱骂,
突然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臭鸡蛋咂中了我的脸,接着各种各样的垃圾,烂菜,一起向我身上咂来。
我只好闭着眼睛,苦苦忍受着,让他们尽情地发泄个够。
“吐!”旁边的衙差也向我脸上吐了一口痰骂道:“活该你的。”
但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各位差大哥,请等等,我想跟这犯人说两句可以吗?”
衙差们连忙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我觉得奇怪,于是睁开了眼睛,看见站在囚车前的人正是叶嫣馨!
她愁着脸说:“你怎么搞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好苦笑说:“没什么...只不过吃东西没钱就被抓起来了...”
叶嫣馨叹了口气说“没钱?你怎么不早说?我借给你就是了,何必搞成这样子,你这人真是笨。”
我说:“我...我是吃完了才想起来...”
叶嫣馨叹了口气,转过头来问衙差:“县太爷怎样发落他?”
衙差们就回答说:“小人等奉老太爷之命,把犯人押送到疆城充军。”
叶嫣馨想了想就说:“原来这样,去疆城的路途遥远,我和他也算是相识一场,那就麻烦各位差大哥一路上多多照顾。”
说着,只见她顺手塞了几锭银子进衙差手里,然后又对我说:“想到你其实也挺可怜的,我就再帮你一次吧,希望你能平安到达疆城,一路保重。”
衙差们收了银子当然满心欢喜了,看这些衙差对她恭敬客气的样子,估计她是有一定来头的人,这样一来我就欠她次人情了,心想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记得要报答她。
太阳开始落山了,衙差们就找到了一家小店子落脚,打算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可是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经过了七八个小时了,我却没吃过任何东西,没喝过半口水,再加上身上的伤口疼痛,让我感觉自己全身更是无力,头脑越发昏沉。
这时四个衙差正在一旁大鱼大肉,忽然看见我样子有点不对劲,于是就交头接耳了起来:“喂?现在怎么办?受了小姐的银子如果不照顾下这混蛋的话恐怕会不妥吧。”
留着大胡子的衙差就说:“难道你真想给他抓药包扎?那咱们还有能有多少油水剩下?”
另外三人沉默了半刻,其中一个三角眼的衙差首先沉声说:“不管他不行,管他也不行,这样吧,咱们就来个不是咱们不管,而是咱们没机会管的法子怎样?”
其他人一起问:“怎样的法子?”
只见那个三角眼奸笑了下,举起左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抹,三人就立刻会意了,
夜色渐浓,几个衙差押着我来到了一处山顶上,然后把囚车停在一边的一块大石旁,那个三角眼就瞄着我说:“你可以下来了。”
说着他就把囚车的锁链解开,我因为被囚车困锁的时间长了,手脚酸软无力,所以一下车就跌倒在地上。
但是我还是努力地站了起来,夜风迎面吹来,我整个人都感觉在摇摇欲坠,
三角眼看见我还能自己站着,于是就说:“很好,你现在立刻从山顶上跳下去!”
我一听,心中又慌又急,双腿一软就又扑倒在地上了。
大胡子衙差拔出了配刀,一步步的向我逼近,我挣扎着再站了起来,看了下四处,除了远处有一片树林外,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山头。
其他三个衙差守在山顶的这片小平地四周,防止我想逃跑,
这时大胡子已经来到我身边,他想伸手来抓我,但是被我躲过了,我趁机向后退了两步,
然后他就骂道:“你个废物伤成这样还能动啊?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好,看刀!”
说着一刀就向我劈了过来,我吓得连爬带滚地又向后退出了几丈,
原来他这一刀只是虚招,并不是想真的砍中我,目的只是为了要吓一吓我,把我逼到悬崖边上,
我回过头来看见悬崖就在眼前了,如果再退躲的话肯定得掉下去。
只见大胡子衙差收起配刀,走过来双手抓起了我,把我举在半空中,我吓不停地手舞足蹈,大喊救命,叫喊声划破宁静的夜空,传遍了整个山头。
大胡子骂道:“吵?再吵老子先把你手脚都剁了再丢你下去,免得摔不死你,让你再爬起来!”
我心中害怕到极点,一个憋不住地竟然吓尿湿了裤子,
大胡子本来举着我的,这时也把他尿得一脸都是,旁边那三个衙差看见大胡子狼狈的样子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胡子勃然大怒,大声喝道:“没种的狗东西!敢在你大爷头上撒尿?”
然后双手一甩,就把我扔下悬崖去了,我身体一边下坠时,手脚就一边本能性地乱抓乱踢,希望可以抓到点什么东西,不用摔下山崖。
果然,慌乱之中被我触到了一条树藤,我连忙用尽平生之力才抓紧了它,双手抓紧后一直又下滑几丈高,这股下坠之力才停止了下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知道总算是逃过一劫了,不过由于刚才抓住树藤下滑时,身体和山壁发生摩擦,所以现在我的前胸和大腿都已经是血淋淋的了。
当我还在想着应该怎么脱离困境,突然听到了悬崖上面传来一阵阵由远而近的马匹嘶叫声,和车轮滚动声,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直奔这里而来。
不多久,声音真的就在悬崖上面的山顶停住了,
然后就听到了那几个衙差拜倒在地说道:“原来是范大将军,小人等不知将军大军在此,如有冒犯请求恕罪。”
接着听到了一把雄亮有力的声音喝道:“半夜三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实报来,就要了你们脑袋!”
那个三角眼全身发抖地说:“启禀将军,我们是...奉了县太爷之命,押送一名囚犯前往疆城充军,来到了这里后,那个囚犯说要去大便,我们就放了他出来,谁知道他下囚车后就想逃跑,我们只好赶紧围堵他,他就一直往悬崖那边退,然后一不小心就失足掉下去了。”
那个范大将军问:“你们可有犯人的状纸公文?”
四个衙差连忙呈递上,将军仔细看了下,果真是有个罪犯要押送到疆城充军。
然后他对衙差们说:“由于疆城战况紧急,本将军这次回来绛州催运粮草,返程中经过这里,听到有人呼喊声,于是就过来这里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四个衙差连忙磕头说:“惊动到将军大驾,小人等真是罪该万死。”
将军又说:“既然现在囚犯已经失足掉下悬崖,那也就没你们的事了,赶紧就回去复命吧。”
四人一听,赶紧磕头拜别,急溜溜地就跑了。
四人走后,将军正想开动军队离开,队伍中突然有个士兵来禀报说:“禀将军,悬崖下面好像有动静。”
我一听,心里就着急起来:糟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还活着的话,肯定得被抓回去充军的。
正想着该怎样躲起来,悬崖上面已经一大堆火把照亮了这里,那些士兵们发现了我后,就先用两条绳索吊了下来,然后有两个士兵沿着绳索一直滑落到我身边,分别抓住我肩膀,上面的人再把绳索一点点地拉了上去。
上到上面后,士兵们就押着我来到一个全身穿着盔甲,坐在兵车上的将军面前禀报说:“将军,我们在悬崖下面发现了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囚犯。”
这时我已经全身筋疲力尽,伤痕累累,士兵们一放下我,我就站脚不稳倒在了地上。
那个将军看了下我,又看了下从衙差给他的状纸公文,因为上面有我的画像,再加上刚才衙差们跟他所说的话,马上就认出我了:“没错,这个人就是刚才失足掉下悬崖的囚犯,他本来就是要去疆城给我们充军的,现在碰巧遇上了,就刚好一起带回去。”
说完就指挥军队开始返程交割粮草,让副将来处理我,
这位副将打量了我一下,看见我伤重,就安排军医先给我一路上治疗,回程大概还要十天左右,等痊愈后再带我去见他。
就这样,我就阴差阳错地被迫进入了军队,开始了我在这片古代时空的漫长征途。
古时候的车辆只能靠动物或人力拉住行走,这时我就躺在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兵车之上,算算日子我已经躺了快十天了,身上的伤也好了一大半了,但听军医说,想要完全恢复的话还得再休养五六天才行。
这一天军队终于来到疆城的附近了,只见一路上人烟稀少,房屋稀落,偶尔还会看见被暴弃了尸体白骨,
我心里不自觉产生了一阵寒意,就随口问身边的军医说:“这里是不是经常会打仗的?”
军医笑了说:“已经连续四年了,前前后后都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将士们的性命了。”
我听了后沉默了很久,又问:“咱们是和哪个国家在打仗?”
军医皱了皱眉头说:“和中山国,中山国上个月出兵攻打咱们,咱们已经快守不住这座疆城了,幸好他们粮草接应不上,所以才让咱们可以缓一口气。”
我问:“那...那我也要上阵打仗?”
军医说:“当然的了,像你这样正值壮年的人,通常都是要安排去第一阵线冲锋陷阵的了。”
我一听就害怕起来了,说:“我胆子很小的,又从来没打过仗,要我去第一阵线就等于让我去送死啊。”
军医哈哈笑了起来说:“那你得去跟将军说才行,我可没这个权力管这件事。”
军队已经开入了疆城,他们交割完粮草后就出城扎下了大营,布置好阵地,准备防守中山国的进攻,
幸运的是些几天并没有打起来,我身上的伤也痊愈了,
然后后勤士兵就给我换了军服,带我去见副将。
这时那位的副将正在大帐内看着兵书,士兵把我带到后就跪拜说:“将军,从西邑充军而来的新兵带到了。”
副将点了下头,然后问我:“身体的伤都全好了吗?”
我心里诚惶诚恐,害怕稍有不慎又给自己惹祸上身,所以就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说:“多谢将军的救治,小人已经完全康复了,大恩大德小人铭心不忘。”
副将笑了笑说:“你不必谢我,这时正是国家用人之际,你大可以带罪立功报效国家,对了,你有何本领长处,可以说出来,我会安排一个适合的岗位给你。”
他这样一问,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启禀将军,小人...小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长处...”
他掠了下胡子又问:“那你可多少懂得些文韬武略,行军布阵的知识吗?”
我声音颤抖着说:“小人虽然认得几个字,但从来没念过书,打架的话就更不行了,小人平时除了跑路比别人跑得快一些外,就真的不知道有啥长处了,所以请将军放过我吧,请别派我上前线,我不会打仗的,一打起来我就死了。”
说完我一边流眼泪一边不停磕头,
副将哈哈大笑说:“任何人第一次上战场都是和你一样的,你现在最需要锻炼锻炼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就安排你上第一阵线,你要拿出勇气来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我一听吓得冷汗直流,接着副将就传令叫一名百夫长进帐,把我的状纸公文交给他说:“他以后就是你部下,归你管了。”
那位百夫长领命后就带我离开了副将的营帐,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教场上,这时教场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站立着几列士兵。
百夫长来到众士兵前就:“今天我们队伍中新加入了一名战士,他叫花生,你们以后都是战友了,要相互帮助合作。”
然后他对我说:“我们这个百人队里刚好缺一名弓箭手,你就补上这个空缺吧,你可以站去队伍最后面了,以后那个就是你的位置。”
我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地站到队伍中去了。
百夫长又说:“将军刚刚下令了,敌军昨天来下了战书了,约好明天决战,所以将军今晚准备了酒肉,大家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然后明天就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
明天决战,我一听到这四个字立刻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其他人看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百夫长一见我这样就立刻大声说:“马上给我站起来,不然先给你五十皮鞭!”
我连忙站起来说:“下次不会了,请夫长恕罪。”
百夫长说:“嗯,你是第一次上战场,情有可原,我能理解,可是下不为例了。”
他又接着说:“等下解散后你先跟战友们相互熟悉下,再了解下军队里的军规,最后由我来教你射箭的法门。”
我连忙敬了个军礼说:“收到!”
其他人看见我敬礼的样子就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队伍解散后,我就跟着大伙去到住宿的营帐之内,这是个集体营帐,一组住一个,二十个人为一组,
那个带头的组长就发给了我武器:一把贴身短刀,一把弓一壶箭,
然后就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起了什么军规军法之类的,讲了个大半天,就跟我介绍宿舍里的人,什么张三李四王八许九,他一边口水花喷喷,我一边心里盘算着应该怎样逃跑离开这里,半句都没听进去。
吃过午饭后,百夫长就独自一人带我去教场上练习射箭,一壶可以装二十支箭,他先演示射箭的手势姿势,让我有样学样,可是学来学去射了大半天连一支中靶的箭都没有,
百夫长似乎也教得不耐烦了,他叹了口气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太阳快下山了,明天上阵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我回到营帐里,只见后营的伙头军陆续地将一大盘一大盘的牛肉羊肉搬了进来,除了肉自然少不了酒,一眨眼的功夫,营帐里头就摆满了酒肉,
这时我早已经看得口水直流,其它人也一样是不停在咽口水,
晚饭时间终于到了,一声梆子响,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就像一群饿虎扑羊那样抢了进去,
说到吃,果然还是没人比我快,手慢的人自然是抢不到牛排羊腿的了,
我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羊肉,心里得意极了,
其他人看见的我这副吃相,心中都非常不忿气,只见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后,有个小个子走过来跟我说:“喂,兄弟,想不到你还挺能吃的,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喝?”
我笑着说:“你觉得呢?”
小个子说:“那你敢不敢跟我喝一回?”
我瞄了下他说:“有啥不敢?”
说完我顺手一提身边的酒坛咕噜咕噜地大喝了起来,转眼间就被我喝去了半坛,
然后我笑着问小个子说:“怎么样?轮到你了。”
只见在场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了,要知道这种高粱酒用现在的话来说有50多度高,一般人能喝一个半两不醉就很了不起了。
这时小个子也看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看见他这样子就说:“算了吧,大家都是战友,明天上了战场后还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所以今晚能喝多少就尽量喝多少。”
说着我又把剩下的半坛酒喝了个精光,但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开始醉酒了,以前的我一直都是千杯不醉的,
正自想不通时,猛烈的酒气往上一冲,我便支持不住,醉倒睡着了...
等到我再醒来时,营帐里已经是空无一人,我一坐起来身子,感觉头还是晕晕的,
突然只见两个士兵冲了进来,两下功夫就把我捆绑了起来,我大声喊道:“两位兄弟,怎么了,干嘛要捉小弟?”
其中一个士兵“哼”了一声说:“想知道为什么,等下去到大教场你就自然明白了。”
说着就把我拖出营帐拉了上马,
不一时已经来到了大教场,只见教场里站满了军士,两个士兵一直穿过所有人,把我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挣扎着抬头看过去,只见高台上的桌案前范大将军正坐着那里,副将就站在他左边,右边还有个手捧书卷的文官,
只见范大将军问那文官:“点卯误时不到者,该当何罪?”
那文官便高声回答到:“点卯误时不到者,按军法该当斩首!”
我一听顿时吓晕了过去,上面范大将军把令箭往下一扔,厉声喝道:“刀斧手,将台下此人推出辕门外,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