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多杰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掩护,然后就借助掩体蛇形走位往目标奔去,目标没有射击也没有移动,这更让人新生寒意。又是一阵风沙呼啸而过,众人都迷了眼睛,等能看清的时候,发现扎西多杰跪在了那里,手中的枪掉落在了地上,二舅看了其他人一眼,心想:刚没什么动静吧?扎西多杰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见此情景,大家都一齐冲了上去。等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扎西多杰已经泪流满面,一直用藏语呢喃不休。草丛里,遍地是藏羚羊的骸骨,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整片草地,有人数了起来,一共一百零七只,秃鹫把他们身上的每一片肉啄食得干干净净。副驾驶的侦察兵也是个藏族人,他走上前拍了拍多杰的肩膀,低下头用藏语跟他说一句什么话,然后示意车开过来,拿出铲子在地上刨了一个坑,扎西多杰和他一起开始将藏羚羊的骸骨拖进坑里,等大家把骸骨清理完毕,扎西多杰用火把将这群草原精灵的骸骨付之一炬,浓厚的烟尘飘向了空中,被风沙带到了整个可可西里。
“他们往那边去了。”秦建蹲下身观察沙地上的车辙印,用手往西北的方向一指。
“追!”扎西多杰用手极其用力的揩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们可能意识到有人追击了,得赶快,别让他们跑了。”
开车的小伙子一脚油门跟了上去,广袤的荒原上一阵黄沙紧随车轮之后。果然,追击不久就发现了一辆皮卡。扎西多杰下车后立马冲了上去,车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也没有藏羚羊绒。秦建低头看了一眼车底,发现一滩机油,打开引擎盖还有些温度。“他们没跑远,就在前面。”继续开车追赶了不久,果然发现了正在渡河的盗猎者,扎西多杰鸣枪大喊不准动!然后二舅,秦建,周原脱下裤子下河截住了要逃跑的盗猎者,他们听到枪声大部分人举起手停在河里,其中一个马上要到对岸了,听到枪声却仍不停止,二舅掏出手枪一枪就命中了那个人的大腿。
“他们好像没有武器。”周原问道。
“他们是剥皮子的。”扎西多杰回道。
随后他们被赶到沙地上,双手抱头蹲在沙地上,一个个灰头土脸被河水懂的瑟瑟发抖。扎西多杰揪起一个人就是一脚,把他拖到远一点的地方,用枪指着他问:“枪手呢?”
“不知道,我们是剥皮子的,车子坏了跟不上他们了。”那人斜着眼睛看着扎西多杰回答道。
“他们往哪个方向了?”
“不知道,跟不上了。”
扎西多杰往地上扫了一梭子。那人啊的一声,赶紧抱住头在那乱蹬。“不知道,不知道,我们是剥皮子的。”
苏迦见此扫了一眼地上的十几个人,原本抬头的盗猎者迅速的低下了头,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一直低头,短头发的男人身上,一把将他揪起。“说,他们往那里去了?”那个人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就抬起头瞪了苏迦一眼,但他马上就后悔了,在接触到苏迦左眼目光的一刹那,他脸上不可一世的神情变得煞白,但仍旧死咬不知道。嘣——,苏迦抽出手枪一枪,子弹从脑门穿过,那人倒地而亡。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扎西多杰都被吓了一跳。马上就有一个长头发的盗猎者抢着说:“他们,他们往那边去了”手指着远方昆仑山的方向。
队员们还在震惊之中,扎西多杰往天空开了一枪,“赶紧滚!”盗猎者手足并用慌乱的跑了。周原此时才回过神来:“为什么放了他们。”
“我们没有多余的食物和水给他们。”秦建回答道。说罢他端详了一下他的面容,扒开了死掉的那个盗猎者的上衣。二舅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条黑龙,准确的的来说是一条蛇,因为他没有足,有九个头,每个头上戴着不同的饰物,最容易辨识的就是中间的那个头,头上有一对鹿角的王冠。他停滞了一秒,然后回头望向了苏迦,他竟然足足望了苏迦一分钟!没有说一句话,他扔下了尸体,许多只秃鹫已经在上空盘旋。
越往前追击,海拔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大家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太阳渐渐也往西边沉落,一个巨大的影子向他们压来,他们越来越接近昆仑山脉了。眼前出现两座山峰,似天柱一般守卫在山的垭口,又似南天门守关大将,威慑这一切想接近的事物。车子嘭嘭嘭几声,熄了火。
“没油了,开不过去了。得先加油”开车的藏族汉子摊了一下手。
“后面还有油,先加满来。”扎西多杰着急的说道。
“不行,那是回去的油,只带了一桶,剩下的在集合点的运输车上。”
“加满往前开,回去的时候等救援吧。”扎西多杰有些生气地命令道。开车的汉子和副驾驶的侦查兵,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扎西多杰,心里肯定在说你觉得你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几天?扎西多杰转头拍了拍车子,“加油!”开车的藏族汉子扫了一眼我们几个,转身去搬油桶去了。突突突突——,啪啪——,远方传来了交火的枪声,方向正是垭口的位置。扎西多杰提枪就往前奔去,可是听这声音并不是95式步枪的声音,是什么人在交火。众人怕扎西多杰出事,一齐跟了过去。众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许久,前方就出现了一辆卡车,车灯还没关。扎西多杰往前靠近,司机已经死了,倒在了轮胎下。秦建掰起他的头一看,是个汉族人。车边有好几具尸体,都是汉族人。在山垭口位置,有一辆皮卡停在那里,车灯还没关,枪声还在时有时无的响起,看样子他们已经到山的垭口了。二舅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突然他脑筋一转,悄悄扒开了一个汉族人尸体的胸膛,一条九头的黑龙就纹在了他的胸前。
就在他们快到了垭口的时候,一阵隆隆隆的巨响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伴随着脚下沙地的震颤,一阵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而来。两座守卫垭口的山在不住地颤动,山上的雪开始以极高的速度冲落下来。
“雪崩了,快回去!”
“来不及了,只能往里走!”
没有人能听清他们两个的对话,但是都不约而同往垭口的峡谷里奔去。到垭口的时候,雪块和冰块不停地往他们身边落下,众人都发挥出了自己的身体里最大的潜能往峡谷里奔去。终于穿过了有他们生命长度的峡谷,二舅踢到了一具尸体,踉跄摔了一跤,一堆雪就铺面而来,把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胡桑!胡桑!”扎西多杰给二舅喂了几口用嘴融化的雪水之后醒了过来,在这里,天空的星辰如棋盘一般清晰可见,好似到了天宫。
“我昏过去了多久,怎么天亮了?”
“没多长时间,才把你掏出来。”扎西多杰回答道。
苏迦,秦建,周原,都互相望着对方,扎西多杰才恍然大悟,不是天黑了吗?众人眼神中游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恐惧,一齐抬头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