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央听到父亲轻唤自己的声音,不舍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妹妹,向着门边的父亲走去。
太昊一进门便看到睡得香甜的小太宁,看到圆溜溜大眼睛望着妹妹的小太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动作也轻缓了许多,微微向禾灵奶奶躬身致意,禾灵奶奶笑着点了点头,转过去继续望着小太宁,眼睛里的柔意像是一双轻柔的手,小心的在小太宁红扑扑的小脸颊上抚摸。
“太太”,太昊轻唤了一声,看着儿子转过头来,招了招手,看到小太央又看了一眼妹妹,才向自己走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领着儿子向外走去。
闻人语看到太央,便直接起身向太央走去,对太昊喊道:“昊叔”。
太昊微笑点头,太央对闻人语挥挥手。
“爹爹,干嘛呀?”,小孩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看着父亲不断向着院子里的大家微笑致意,忍不住问到。
“好朋友是不是好东西要分享呀?带你去渡判哥哥家,请他们过来入宴,尝尝天山的野猪肉。”
“对对对,好久没看到肚肚了”,小太央想着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才看到的渡泉,现在天上都换成月亮了。
“儿子,你为什么叫渡泉哥哥肚肚啊?”,太昊自诩还算颇有才智,但是对于儿子奇奇怪怪的想法,一直不得其解。殊不知第一次当爹的龙戬,路拳他们也有这个疑惑,在风云变幻的江湖中逐渐用力量和得失占一席之地的同时,也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全然忘了自己还是孩子时,从窗台的花一下想到世界爆炸的天马行空和无拘无束。
“因为大家都叫我太太呀”,小太央理所当然的回答,突然小脑袋一歪,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的跟太昊和闻人语说:“而且肚肚的肚子会叫哦”。
闻人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太昊脑袋上顶着问号,心想难道你不会吗?看到渡家的门在不远处,还是停止了和儿子的讨论。
太央率先上去敲了敲门,还没等里面有回应就推门进去。
只见一黑衣少年单手平举着一把唐刀,尽管身体在微微颤抖,依然定定的站在院子里,刀身长度近乎少年大半身高,月光和灯光轻轻披在少年身上,让少年努力咬牙支撑的神情和顺着脸颊流淌的汗水,熠熠生辉!
“肚肚!”,太央和闻人语喊道,小孩子脆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
渡判身体没动,眼睛瞟向了太央和闻人语,在看到后面的长辈太昊时,才点了点头致意。
三人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显然习以为常。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黑衣男子,神情漠然眼神冰冷,暖暖的灯光照在身上,也好似透不进那寒冷的屏障,被隔离在外。但是在看到太央他们时,长期微皱的眉头也舒缓开来,不变的眼神也有神了起来,对太昊揖手道:“恩公”。
太昊一如往常摆摆手:“不必如此见外“。
渡泉一如往常点点头:“嗯”。
太昊抬手拂了拂额头,无奈,随即说到:“今晚好一桌子菜,走,喝两杯”。
“是呀是呀,可香了,那大猪蹄,那大排骨,那滋滋的红烧鱼······”,太央的小手比划出气吞山河的气势,旁边闻人语点头附和。
“咕噜~”,突然举刀少年传来一声古怪的声音,太央顿时高兴的对太昊说:“你看你看,都说了肚肚的肚肚会叫”。
举刀少年面无表情,只是两朵红云飘上了脸庞。
太昊看到,笑哈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解围道:“哎呀我的肚子也叫了,老渡快走吧”。
举刀少年偷偷瞟向了父亲,漆黑的眸子中隐含着期待,见父亲向自己这边看来时,立刻眼观鼻,鼻观心。
渡泉知道儿子的小动作,看着儿子微微颤抖,勉力保持着操刀式,心里的心疼,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
对着太昊点点头说到:“恭敬不如从命”。
太央和闻人语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是心里很紧张,怕渡泉叔叔不答应,那肚肚就不能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玩了,尽管他们年幼,依然知道渡泉叔叔对渡判十分严格,他们在河里捉鱼的时候,渡判在读书认字,他们在疯跑的时候,渡判在练武锻身,只有很少的时间才能一起玩,而且准点归家继续练武。
每次问大人们为什么渡判不能经常和他们一起玩,大人们都说渡泉叔叔有苦衷,渡判也特别懂事,努力达到父亲渡泉的要求。
但他依然是个孩子啊,才八岁,依然对好吃的好玩的充满渴望,只是五岁时看到父亲在深夜里面无表情,眼泪却无声的流淌时,看到父亲沉默深邃的眼神望着自己时,看着父亲时常对着天空发呆时,还有感受到父亲每夜用手传输一股股热流在疲惫了一天的身骨上时······
他不哭不闹,就算练武写字再苦再累,手脚微颤,也一再坚持。
在太央小脑袋的记忆里,肚肚以前会带着只会咿咿呀呀,说话都说不清楚的他去玩,会给他摘果子,会背着他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摔倒时,他哇的一声哭出来,肚肚慌乱的对小太央又擦眼泪又抱着他,看着哭得很伤心的小太央,也一下心疼的哭出来。
在微风吹来的蝉鸣声中,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孩,哇哇大哭,连趴在路边的狗子,也跟着汪汪叫了起来。
后来,慢慢的就只能在肚肚家院子里能经常看见肚肚了,肚肚越来越沉默,认识好多字,能用很重的刀劈出唰唰的声音,不再来带他玩了,不再和大家一起去摘果子了,也没有再哭过了,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