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顶在山头上,月亮便忍不住露出了脸,晚霞与清辉交相照应的大地上。
远处山脉环绕,重重叠叠,有如利刃直插云霄,有如青龙蜿蜒不绝,有如玉碗倒扣桌案,有如汤圆在湖中散落。一处高山银河挂川前,瀑布飞漱直下,落地如雷,形成一个宽阔的洼地,水流顺势而下,汇入溪河之中。山脚下,便是河流与树木交叉,河中鱼儿不时腾跃而起,小鹿轻灵在林中呦呦而鸣,上空的鸟儿成群结队,从树林那边盘旋到连绵开阔的草地上,青葱草地作镜堂,各色花儿点红妆。
不远处就是田园了,田地分明,阡陌纵横,其间水流在小渠中淌淌而流,花园,药园,田园,谷地……井然有序,看田地中芽儿出头的架势,想必又是丰收的一年。
近来便是一片房檐屋瓴,檐枒雕琢,楼阁庭院错落有致,中间一条青石铺成的大道顺着房屋延伸而去,青石工整平坦,衔接紧密,一直延申到山脚下,然后变成石梯向山上蜿蜒爬去,一股山泉顺着山间汩汩而下,在余晖的照耀下,这片山脚房屋石路泛出宁静柔和的光晕。
这里,就是汜源天。
一座面向远山的阁楼上,两椅,一桌,一壶茶,两个老人相坐对饮,左边一位发须皆白,一根木簪束住白发,白须整齐垂下,鹤发童颜,一身素袍,却是散发出浩荡平和的气息,眯着眼,缓缓摇头吹着手中茶杯的热气。另一位一身黑袍,白发无须,白发随意披在肩上,白眉浓密,眉角向上,嘴角下弯,双目内敛,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娃娃崽们来了",看到远处夕阳下向这边走来的几个小身影,黑袍老人站起身说到。
"来了啊,那下去接他们去",白袍老人起身下楼。
"用不着吧,才几步路",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跟着白袍老人下楼。
离汜源天不远的一块地里正有两个庄稼汉提着锄头准备回家,干了一天的活儿,双眼依旧精光闪烁,全身不见一点汗渍。看到太央他们回来,便驻足等他们。
其中带着草帽的精瘦汉子随手拿起锄头杵在地上,“嘭”,竟然发出一声闷响,另一个寸头身宽体阔,高大威猛,比草帽高出一个头,呼吸间吐气如龙,真是好一条汉子!
“山诸叔叔和屠刚叔叔在那儿”,太太向着二人那边招手,闻人语,烈烈几人都向着二人那边招手走去。
“山诸,我本以为隐居山林,耕田种地,是折磨,可我感受到的却是从未有过的乐趣”,草帽男子拔一根草叼在嘴里,看着那群小小的身影,田野的清风让他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是啊”,孩子们到跟前了,短发汉子露出笑容,就连刚硬的脸部,也柔和了起来。
“山诸叔叔,屠刚叔叔……”众人七嘴八舌。
“山诸叔叔,屠刚叔叔,我们快回去吧,瑶瑶姐说爹爹打了大野猪,有好吃的”,太太说到。
“对呀对呀,我们快点吧”,几个小馋猫都急了。
“好好好,咱们快点回去”,二人笑着被几个小馋猫拽着回去。
几人正走到路口,就看到一个素袍老人和黑袍老人迎来,是子曰圣和闻决,山诸和屠刚看到二人马上躬身行礼:“圣叔,闻叔。”
“圣爷爷,闻爷爷……”太太他们叽叽喳喳的围上来。
“哎~幺幺们回来啦”,出生西南山岭的老人子曰圣笑眯眯的摸着孩子们的头,顺便朝屠刚和山诸摆了摆手。
“肚子饿了吧娃娃们?走,去太太家吃好吃的”,黑袍老人威严的脸此刻和蔼可亲,高大的身体躬下来摸着孩子们的头,带着娃娃们向后方走去,转头对站立在一旁的屠刚和山诸说:“说多少次,在家不要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二人点头称是,神色依旧满是恭敬。
“爷爷,爹爹呢?”闻人语抬头问爷爷闻决。
“他修一些花枝给太太家送去,应该已经在太太家了吧”,闻决摸摸孙子的头,心里想着儿子闻天千万不要剪我那云瑰呀,这几年好不容易就培活了一根独苗,走的时候忘了会意他,应该不会剪吧……
众人有说有笑的在路上走着,路过净无大师的屋舍时,看到净无大师在堂前静坐,太央马上大声喊道:“净无爷爷,哦不对,净无大师,快出来一起去吃爹爹打的大野猪。”闻决哈哈大笑,子曰圣对太太说:“净无大师不吃猪肉哦”。
“为什么呀,娘亲会做的很好吃的,上次不吃牛肉已经很可惜了”,太太很不理解,小胖子龙行烈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这你就要问净无大师了”,子曰圣理智的终止和一个五岁孩子讨论。
脸上连眉毛都光溜溜,眼睛凹陷的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睛,笑着看着众人,对太太说:“是肉是蔬,果腹而已,并无二般,谢谢你的好意小太央”。
“怎么可能呢?肉真的很好吃的啊”,小胖子百思不解。
这时,门那边悄悄伸出一个亮得反光的小脑袋,一双带着希冀的大眼睛看着太太他们。
“亮亮,你也在呀”,太太看到闪闪亮亮的小脑袋,对唐释摩喊道。
“嗯”,唐释摩轻声应到。
净无大师没有回头,轻声说了句:“去吧释摩“。
“哎“,小光头开心的跳了出去。他今年也只是和太央,龙行烈他们一样,是个五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