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出来了,好几次杨子没抓稳差点掉下去,现在坐在洞口的他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也许是兴奋也许是后怕,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回过神来“我们成功了”“是呀!我们成功了”洞口的野草在微风的作用下晃了晃,太阳已朝西边挪了挪,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显得刺眼,太阳把光线撒向大地不求回报,石缝冒出浅浅的绿色让人们知道死寂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别坐着了,去找一下牛在哪吧”二狗扔给杨子一句话就朝山下走去,他们谁也没想到白龙洞的出口会在半山腰,杨子起身拍了拍屁股,抖落的枯草和压过的草丛证明了有人来过这里。
跟着二狗的脚步很快就步上了下山的小道,老辈人说站的高看的远,绕到山后面还没下到荒地里就看到几个身影——那些黄牛有的站着有的躺着,日子过得倒是有些悠闲。因为了解它们所以二狗和杨子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去“探险”二狗点了点数目发现它们一个不差时也就安然的找了个石板躺下,杨子坐下将一棵茅草放在嘴里,苦涩的味道夹杂着口水在嘴里打转,也许是因为渴了吧,干燥的嘴唇上有几块死皮,脸上也泛着高原红,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老茧笑了笑“狗哥,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作业做完了吗”“谁管那东西,要是张老头敢揍我,我就扁他女儿”二狗不屑的撇了撇嘴。
生得偏僻,在这里支教的老师名叫张四孟,他在这有些年头了,已经从曾经的小孟变成孩子口里的老四了,乱蓬蓬的头发和那副眼镜让这几个村的孩子对他记忆深刻,因为他布置的作业比较多以及学生犯错时也会遭到他劈头盖脸的臭骂,所以对他的好印象不会有多少,于是有的孩子把他的名字刻在树上用尿滋他,有的孩子把他的外号编成顺口溜骂了千万遍“张老四,写大字,眼睛小,会挑刺,胡子拉碴,背长字;歪脖子,真的狠,见人就往死里整……”
二狗也不是很尊敬他,主要是因为他曾给了二狗一记耳光;虽说一记耳光是个小事,不过那一巴掌却是在全班同学的注视打的,二狗觉得自己的自尊被打的稀碎于是好几天没去上课不管家里人怎么说,他也无动于衷;后来张老四经过几翻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登门拜访并向二狗道歉,虽然二狗看上去是妥协了,不过二狗还是坚决的叫他张老头即使当着他的面也是这样,后来他也就习惯了,遇到二狗时也是笑一笑像是掩盖什么,只有看向他的眼睛才会发现里面装着些许失望,也许他后悔了,后悔道歉、后悔那一巴掌或者后悔来过……
自那一记耳光后二狗对这位曾经无比尊敬的老师就厌恶到极致,对他的言语乃至他的动作都觉得反感,那以后二狗的上课不过成了所谓的应付,很多不必要的也变成了刻意,老四也变了不少……至少在杨子的眼睛里是这样的。
其实孩子们对这位老师的惧怕程度不亚于家里的父亲,毕竟那个年代体罚是存在的,而教鞭则时常放在他那陈旧的办公桌上,朽烂的木桌被报纸和书籍堆压,老旧的木椅经常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的办公室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透过半掩着的门总能看到他俯身批改作业或是训斥学生的场景,戒尺放在他的手里却从未见他挥动过,很多时候的他也只是憋红了脸叫孩子们去写检讨,然后把眼镜拿下来放在桌子上,揉揉额头。
阳光总是时不时的照进来,落在书本和泛黄的报纸上,稀碎的树影摇摇晃晃,张老四习惯走到窗边看一会操场上的孩子,然后回到椅子上抿一口茶,然后再继续提起红笔勾勾画画……一两百人的学校也不过六七个老师的样子,而他也成了主要的负责人之一。
……
天色渐晚,杨子和二狗看着西下的太阳,黄牛也有了回家的念头;二狗从兜里掏出今天捡的石头在那左挑右选的,最后留下了几颗放回兜里,把一些不是很完美的扔在石板上便去赶牛了,杨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云霞的缝隙间散落了一束束的阳光,那样柔和以至于让杨子忘记了回家的想法,终于还是在二狗的催促下收回了目光,向着荒地的牛群走去,黑色编织着天际,黄牛脖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回家了。
小路曲折,泥土和杂草被人们的脚步踏平,俩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在本就狭窄的小路上勾肩搭背,杨子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二狗,落日余晖撒在他的脸上,快乐溢满了空气;也许是因为肚子饿的原因二狗挥动手里的鞭子朝牛的脚上抽去,鞭挞声清脆的回荡在耳边,牛儿们加快了步伐。
路过一块麦地,地里是收割完庄稼后剩下的茬桩,有些绿色从茬桩边上冒出来在微风里摇晃,而地的那头有一个老伯赶着瘦骨嶙峋的老牛耕地,它拖着沉重的铁犁吃力的向前迈着步子,嘴里不停的咀嚼着,老伯已经把上衣脱了,瘦弱的身体上是松垮的皮肤,那黄里偏黑的皮肤上满是汗水,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在夕阳下也成了一幅画“老伯呀,天色不早了,回家吃饭了”二狗朝他喊“就快了,还有一点点,犁完也就差不多了”老伯也是回了二狗一句,然后把铧嵌在土里叫停了老牛,在地埂上坐下脱了鞋子抖掉里面的泥土,再找来烟锅吧嗒吧嗒的抽上几口休息那么一会又将犁铧提在手里开始了劳作。
碎石被牛群踢得咵咵直响,回到家的小杨将牛赶进牛圈后提来大桶水摆在它面前,就回到屋里热火朝天的开始做饭,爷爷还没有回来,挂在房梁上的腊肉还得让他自己垫着板凳才能够到,在忙碌中时间是过得最快的,转眼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一样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从小杨手里出来,爷爷回来了,在院里看见被桶套住的黄牛拼命摇头时不禁笑出声“来来来,我帮你取下来”然后走到黄牛面前把桶拽下来,看见老爷子,它瞪着大眼睛像是在埋怨一样,爷爷也不理会,只是笑着进屋了,看着灰头土脸的小杨爷爷笑得更欢了“你这傻小子又在干什么呢”说着便用那满是老茧的手替小杨擦去脸上的灰,爷爷走进里屋才看到满桌子的菜肴笑嘻嘻的对小杨竖起大拇指“咱宝贝孙子出息了”小杨得到爷爷的夸奖后心里也是乐滋滋的,吃饭时爷爷不停的夸赞小杨的手艺“不愧是我的宝贝孙子做饭的手艺已经有大厨师的水平了”
晚饭过后爷孙俩早早的就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