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多久,车停了,停在了甄立所住的小区门口,甄立道了声谢谢,开了门。
丰阳一路摇摇晃晃,睡得很是安稳,听到车门声响动,猛地醒了过来,抬眼望去,迷迷糊糊的看到甄立已经下了车,立马开了门,跳下车去。
王国正也下了车,见他前一秒还睡得踏实,后一秒已经像兔子般跳了下来,顿时一愣,看了看马路对面,道:“丰阳,不着急,我会叫你的。”
甄立没走多远,听到丰阳的名字后,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往前走去。
王国正并没有马上上车,道:“姑娘,记住。”
甄立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往前走去,丰阳的脚步想往小区里挪去,却被王国正拽住了胳膊,道:“丰阳,你刚才说的属实?”
丰阳一怔,而后了然,道:“王叔叔,警察面前,怎么能说假话,何况是你。”
王国正点头,道:“吴志强的事情,我们局里是知道一点的,他这么多年躲躲藏藏的,也没见他有不想活的念头,难道这次真的是遇到什么坎了。”
这么说来,甄立的爸爸叫吴志强,居然不是一个姓,难怪丰阳问是不是她爸的时候,甄立只说算是吧。
丰阳疑惑的想着,王国正苦笑了一下,道:“告诉你也无妨,吴志强是甄立的后爸,甄立是她妈妈和前夫生的。”
丰阳哦了一声,问道:“那她妈妈,怎么没出现?”
王国正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道:“她妈走了,有很多年了,生病走的。”
丰阳心头一震,残缺不全的家庭,身体不知道哪处不由得抽了一下,感觉到生疼,于是把滑板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王国正扫了一眼他抱着的滑板,指了指马路对面,道:“你该回家了,我现在给你爸打个电话,不然你小子,回去少不了要被抽一顿。”
汽车副驾上响起了几声戏谑的笑声,丰阳循声看了过去,正看到王子俊坐在副驾座位上,悠闲的看着他,发现丰阳看了过来,立马敛了喜色,道:“丰阳,你小子不错!”
从他的神色上看,应该是由衷的话,他随即又挥了挥拳头,道:“有些事,很多人都避之不及的,你能到警局来,真的挺好的。”
丰阳朝他点了点头,又转头朝小区里张望,已经不见了甄立的踪影,看着王国正没有马上要离去的意思。
王国正正举起手机打电话,应该是给老爸的,他朝两人挥了挥手,朝马路对面走去。
他再次抬手看了看时间,九点了,一路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家门口,门开着,车库里停着三辆车,大哥二哥都还在,估计就住在家里了。
客厅里灯亮着,远远的看去,丰阳看到了丰耀正在往玻璃门外张望,看到他后,用力挥了挥手。
沙发上坐着两人,是丰力行和丰光,两人正在认真的谈着话,估计是在讨论公司和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发现丰耀的举动。
没见到虞炜丽的身影,估计等不及了,可能也不想等,回自己屋去了。
丰阳踏上台阶,丰耀已经开了门,丰力行和丰光这才发现丰阳回来,丰光站了起来,首先问道:“丰阳,没事吧,刚才王叔叔打电话来,说你去警局了。”
丰力行没有站起,依旧坐着,瞅了一眼丰阳,话语里很是平淡,道:“你去警局,去做什么?”
丰阳将滑板一端搁在了地上,手中转着,道:“我看到了全过程,想去作证。”
“你看到啦?”丰耀饶有兴致的走上前来,道:“说说。”
丰阳道:“是他自己跳楼了,拽着他的女儿想一起往楼下跳,结果他自己掉下去了。”
丰耀问道:“警方怀疑是他女儿推他下去的?”
丰阳低着头,看着手中转的滑板,道:“也许吧。”
丰耀道:“那个人是自己纵身跳下的,还是仰面跌下的?”
丰阳不知道他为什么问的如此细致,诧异道:“二哥,你是想说什么吗?”
丰耀道:“如果一个人想跳楼,一般都是面朝楼下的,如果是仰面摔到地上的,那不能排除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丰阳回想了一下,确实是那个男人自己跳下去的,虽然当时举动有点怪异,但能肯定女孩没有推过他,相反还被男人拽的差点掉下楼去。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语气自然而然带上了一些不忿,道:“她没有推,我看到的。”
丰耀偏头看了一眼丰光,道:“她,她是谁?”
这时丰力行也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严厉问道:“你今天放学后,为什么要到对面小区里去?”
丰阳的情绪还没缓和,口气还有点冲,道:“不为什么,我就是想去。”
丰力行一愣,没有想到丰阳竟然跟他如此说话,脸色更是阴沉,呵斥道:“你怎么跟为父说话的?”
丰阳神色一僵,似乎才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不尊敬,敛了脸上的不高兴,讷讷的低下了头。
丰光走到丰力行跟前,劝解道:“可能三弟只是想去,小孩子吗,不都有好奇心吗?”
丰力行这才又坐了下来,道:“我以前不是就说过吗,马路对面的小区不要去,特别是你这种还未成年的小孩,那地方太乱,这次去了偏偏就遇到了这种事,腌臜事太多,都是些腌臜人。”
丰阳刚才一直没有吭声,当他听到了都是些腌臜人这几个字,猛地抬起了头,眉头拧了起来,小声道:“那地方,不是所有人都是腌臜人。”
丰力行似乎没听清,又似乎再次强调自己说的话,重复道:“对面小区的人,谁不是腌臜人。”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一句肯定,阐述了一件事实,可是在此时的丰阳耳边,太过刺耳,猛地被激怒了,大吼一声:“她不是。”
又是一个她,其他三人同时怔住,相互望了望,又把目光同时聚焦到丰阳的身上,丰力行来到丰阳面前,举起手掌,像是要狠狠的拍下去。
丰耀叫道:“爸,你要打他?”
话一出口,丰力行举起的手掌悬在半空,好半天也没落下去,脸色铁青的看着丰阳。
丰光立马插到了两人中间,温和说:“爸,丰阳应该是今天看到了什么,受了点刺激,他以前也没有对你这样。”
丰力行严肃的看着丰阳,嗯了一声,丰光以为事情结束了,从他们俩中间走了出来,却没想到丰力行弯腰一把拽过了丰阳手中的滑板,用力往门外一甩。
滑板随着一道笔直的直线,飞到了院中一张石凳上,被狠狠的一掼,顿时断成了两截。
丰阳茫然的看着滑板飞出了大门,很安静,听到滑板断裂的声音,他却长长的松了口气,心情似乎坦然了很多。
丰力行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危险吗,滑板滑到马路上了,你不要命了,就为了去做个证?明天去不行吗,今天少你这个证人,那个谁,就会马上被枪毙?”
他说完后,脸色难看的在沙发上重重一拍,转身走上了楼梯。
丰光看着丰力行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小声道:“丰阳,你不接手机,也不说你去哪里,王叔叔叫你回来,你也不回来,这么长时间,父亲很着急的。”
丰阳瞥了一眼楼梯,也哼了一声,心道,没看出来,再次看了一眼院中的滑板,准备进屋去。
丰耀已经走到了院中,弯腰拿起了已经断成两半的滑板,仔细瞧了瞧,纳闷道:“怎么上面还有血迹?三弟啊,你不会就在尸体边上吧?”
丰阳静静的嗯了一声,脸上毫无表情,看着丰耀把滑板拿了进来,他这才发现板面上的那朵血腥的血花,也从中被拦腰断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