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来便注定了会给这世间带来灾祸,我自幼跟随奶奶,又怎会容你这样的妖物活在世间”
“你还真是愚蠢啊,短短几日就对我放下了所有防备”
那张精美的小脸没有丝毫变化,任旧带着温柔甜美的笑容。
可此刻在凌澈眼里,却觉得恐怖至极。
一片真心被踩在脚下无情碾压。
眼前的女孩忽然就好陌生,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点点将将他的心脏撕裂开来。
泪水从眼眶不断涌出,凌澈就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扯了扯苍白的唇,声音干哑又无力。
“可是当初在这,灵姐姐你说过,我不是妖物的,说我的眼睛很漂亮”
棠玖凝小脸突然狰狞起来,握着匕首的手用力扭动着,满眼厌恶。
“被你这样的妖物叫姐姐,可真是恶心至极”
话落,她抓住男孩的手臂身形一闪,将人重重甩下了悬崖。
感应到身后有人靠近,她连忙消失在了原地,没入了一侧的树林里。
快速下坠的凌澈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神空洞得只余下绝望。
腹部的痛感弥漫全身,他却觉得远不及心口带来的疼痛,让他几近窒息。
“咳”
大量鲜血咳出洒在了他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糜丽。
好似坠入了寒潭般,凌澈只觉得冷到了骨子里,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我辱我……
就连我一度认为的救世主也都要杀了我为民除害。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爹爹,这世道没有您说的那般美好,澈儿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来世……澈儿再做您的儿子了……
急急赶来的棠玖凝出现在白影离开的悬崖边,低头看见的便是深渊中的一道残影。
由于相隔甚远,即便是灵眸状态的她亦是完全看不清容貌。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直接猛地跳了下去,一手放在唇边吹了道响彻天际的哨音。
远在千米的筱茉猛地抬头望天,眸光一闪。
这种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是用来呼唤飞禽的哨音。
而且从尖锐延长的声线来看,情况很危急。
:小白!什么情况
小白看着系统显示的地图,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足迹在极速下降]
下降?
筱茉脚不停歇的飞去,蓦地就炸了。
“靠!坠崖了?!哪个神人有这本领!”
[是毫无停留的下降,应该是她自己跳的]
闻言,筱茉佩服得五体投地,肉体凡胎都敢这么做。
连她都没这个胆子。
要知道即便唤了飞禽相救,可要是没来得及赶来,下场便只有一种。
摔得粉身碎骨!
筱茉眼里迸射出异样的光芒,“这次她若没死,本帝姬便认定她这老大了”
昶泽居,
誉慈落子的手一顿,像是有感应般偏头看向了窗外。
身形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坐在对面的老谷主一愣。
身为高僧的誉慈向来有礼,即便有急事也会告知一声再走。
可眼下,竟是半句话都没留下。
完全不像是誉慈的作风。
可见情况是万分危急。
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面色凝重“去趟灵姑娘的院子,看看有没有出变故”
*
夜色渐渐暗沉,云层如被浓墨渲染一般。
栖云轩
守在主院卧房外的两名下人原本还在打盹,可看见前方走来的人。
惊得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连忙跪下拱手作辑“见……”
凌钰曼身形微动,出现在门口,压低了的声音透着几丝沙哑。
“退下吧”
两人默默领命,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直到出了主院才开始嘀咕起来。
“自大公子出生后,谷主就再也没有踏入主君的卧房,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不过会不会跟谷主被老谷主打一事有关?”
“嘘,你不要命啦,敢提这个”
“哎呀这不是没人吗?话说主君这是不是要重新受宠了?”
凌钰曼轻轻推开房门,关上后才打量起四周。
跟当年没多大区别,一如既往的雅致清冷。
刚走到拐角处,就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郁酒味。
他也在喝酒?
周围烛光若隐若现,她掀开纱帘看向前方尽头的俊逸男子。
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慵懒的坐靠在床前的地毯上饮酒,温润的俊脸一片冰冷。
听见动静,安晟撩了撩眼皮看去。
迷离朦胧的眼眸停滞了一瞬,变得深邃起来。
“你来做甚”
他静静看着她,清绝的嗓音带着一股被砂砾蹭过的低哑。
没去看望盛恩希,居然來了他这。
倒真是稀奇。
凌钰曼喉咙一涩,扫了眼他脚边零落的空酒瓶,眸色微暗。
她清了清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不欢迎?”
刚在男子身侧坐下,就见他忽然起身,去到衣架前扯下一件斗篷披在了身上。
冷漠又疏离。
“何必明知故问”安晟冷冷一笑。
看着男子泛红的俊脸,凌钰曼抿了抿唇。
“你醉了”
她竟然不知他的酒量何时起有如此好了,独自喝了七八坛烈酒还能认得出人。
安晟握着酒坛的手紧了紧,去到不远处的软塌上坐着。
“找我何事”
她顿了下,“恰巧路过,见你的房间还亮着灯,便来瞧瞧”
“呵”安晟冷笑一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只觉得多年来的一切都很讽刺。
“谷主大人莫不是醉糊涂走错了方向,这里可不是盛恩希的玉蝶轩”
他不是没闻见她身上的酒气。
晚膳时便没有见到她的身影,竟是在自己院子里喝酒。
见他始终对自己冷漠疏离,语气也是冷嘲热讽,称呼也变了,凌钰曼只觉得莫名烦躁。
身形一动,去到软塌上拉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微冷。
“别喝了”
安晟重重甩开她的手,手中酒坛也飞了出去,‘砰呲’一声碎了一地。
“安晟,你到底想怎样!”她耐性全无,冷声怒吼。
凌钰曼向来稳重,在医术方面有着近乎痴迷的执着,对其他事情都不太感兴趣。
所以从小为人也冷淡得多。
只要不涉及医,不涉及二老,她即便大发雷霆也是冷着一张脸。
鲜少有将怒意全数暴露在脸上的时候。
当然筱家毁了她的药园,自是也能轻易让她无法压抑情绪。
安晟看着眼前自己爱了十二年的女子,悄然握紧了拳头。
半响后,他错开视线,声音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很简单”
暗暗驱散着酒意,直到晕乎乎的感觉淡了点才起身。
从抽屉里取出夹在中间的纸张,摆在桌面上,他看向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子。
“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