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
谷内就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惊愕的告示。
‘经查实,大公子并非妖物,实乃当年道士收受贿赂信口雌黄,
上报此道士消息踪迹者重重有赏,且异瞳乃上天赐予之吉兆,
从今往后谁若再胡言说异瞳是不祥,被查实之人将逐出璃漫谷,子孙世代永不得回’
昶泽居
贵妃塌上的老谷主正悠闲躺着,吃着喂在嘴边的葡萄,一脸享受。
“澈儿那孩子乖巧懂事,从未说过自己受的委屈,倒是比雅儿让人省心多了”
韦氏走到她身后给她捏肩,提起了那个从小不受疼爱的男孩。
“可惜澈儿身为男子无法继承家业,不如妻主派人再送些礼过去,也好让谷中下人明白?”
老谷主想了想,抬手招来一人,吩咐了几声。
话音刚落,就有一下人来报,说是谷主前来请安。
“这个点了请什么安,指定是些糟心事”
来报信的下人试探开口,“那谷主那边……如何回复”
“就说老身乏了,已然睡下”
“母亲、爹爹”凌钰曼直接走了进来,微微弯身行礼。
老谷主偏开头去,声音淡淡的。
“老身睡着了,听不见”
韦氏失笑一声,知道她是面冷心热,便看向来人笑了下。
“曼曼有事便直长话短说吧,你母亲有些乏了”
“有关告示所写的子孙世代永不得回,是否过于严重了些?还有异瞳本就不详”
这告示是母亲亲手写下,直接让人贴上去的,她也是刚得知多了这么一条。
完全没搞明白母亲究竟是何意思。
“不严重”老谷主冷淡回着,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母亲,因为此事如今百姓流言四起,民心不稳”凌钰曼眉头轻蹙。
老谷主‘哦’了一声,
“那就挑几个刺头杀鸡儆猴,正好老身嫌谷里人多,聒噪了些”
见母亲如此执意,她挥手遣退了所有侍女,上前几步询问。
“为何突然如此严明禁止,是有何缘由吗”
片刻之后,老谷主背对着招来招手,凌钰曼思索着提步走了过去。
“坐下”
“母亲,何事需得如此谨慎?”
感应到人坐下后,老谷主忽然就坐了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去。
‘啪’凌钰曼被打得偏过头去,冷白细腻的脸颊瞬间浮现一个五指印。
“妻主莫气,曼曼如今是一谷之主,若是让人瞧了去……”
老谷主甩开他的手,厉声呵斥。
“瞧去又如何?她险些就毁了我璃漫谷百年基业,打她一巴掌都是轻的!”
凌钰曼悄然握住拳头,看向眼前的老人喉咙发涩。
“母亲何出此言”
关于筱家千金一事母亲已经训斥过她了。
而眼下异瞳不详一事早已被当年道士占卜后证实多年。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险些毁了这几百年的基业。
“当年我就说过红眸并非不祥,是你被书上所写迷了心智,非得找个道士来算命要证实这一切”
老谷主气得咬牙,指着的手指都在打颤。
“说红眸也就算了,传着传着成了异瞳不祥,你到现在还一口一口不详!”
凌钰曼紧抿着唇,半响后才道:“异瞳怎么了”
“你!”
老谷主气得又想一巴掌呼过去,却被韦氏及时拉住了。
“曼曼并不知情,现在告知避免往后不再犯便是,别打孩子”
老谷主哼了一声,甩开了手,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异瞳之人何其之多,母亲如今知道的就有两个,是永远都得罪不起的人”
在凌钰曼的注视下,她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
“第一个允浩国冥王!”
凌钰曼惊得眸瞳猛地放大。
冥王的名号可谓是响遍五国,只可惜鲜少有活人见过他的真容。
在半年前以年仅14岁便达到了六境初期的实力,在皇位争夺中,助新皇斩杀一切阻碍。
成为允浩国第一位异姓王,封号冥王。
杀伐很辣、冷血无情、嗜血残暴,偏偏有着变态到逆天的武学天赋!
让大陆所有武者望尘莫及。
传言他发疯起来六亲不认,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各种法子杀人,是个堪比魔鬼还甚的存在!
他竟然是异瞳??
“有人说那疯子每年都有出现在玉灵境内,你有几个脑袋去骂他?!”
老谷主气得重重戳了戳她的脑袋。
凌钰曼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璃漫谷虽是百年世家,却是以医术出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在那疯子的十万精兵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她哆嗦着唇问:“那第二个呢?”
老谷主气笑了,躺下身子一手压在后脑勺下,一手去拿旁边的葡萄吃。
这一次她倒是语气快了些,满眼讽刺。
“第二个是灵神渊圣主,他也是异瞳,而他已经达到仙之境,一人就可灭了璃漫谷”
“老身是看不见希望了,临死前想好好享受下这惬意时光,老身乏了,你走吧”
凌钰曼心下掀起惊涛骇浪,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怎么可能??灵神渊不是传说么”
老谷主淡淡嗯了一声,
“起初老身也是这般觉得的”
“可昨日老身去慈妹闲聊,她说几年前有见过那位圣主,已经达到了半仙巅峰”
“你呢要是想让家族早日覆灭,就说出来多让几人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再传出谷嘛是吧?”
看着老人满眼讽刺的眼神,凌钰曼眼眶微红,起身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是孩儿不孝,即日起定然管好谷中风气,绝不会让家族基业毁于我一手的”
待人失魂落魄的走后,韦氏轻叹一声。
“妻主这又是何必呢,当年一事,我们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谷主怒目瞪去。
“所以你什么意思?”
“我是昨夜才得慈妹提醒又如何”
“忏都忏悔过了,难不成还要我给自己呼几巴掌?还是我要去祖宗牌位前再磕上几个响头?”
韦氏扯了扯嘴角,
“那倒不至于,妻主若是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只是觉得不应该打孩子,曼曼此时指不定多难受”
看着她眼下的淤青,韦氏心疼得不行。
这几天妻主夜夜被梦境困扰,精力也无法集中,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昨夜又是跪了一整夜。
“你以为我想打?”老谷主瞪了他一眼。
她有多疼爱曼曼,别人不知他还不知么。
他疑惑道“那是为何?”
老谷主默言片刻,捻了颗葡萄扔进嘴里,闭上眼轻飘飘回了句。
“气劲上头,一时没忍住”
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