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关紧的窗户放进了月光偷照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半眯着的双眸透着迷茫,惶恐以及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已经死了?’死在充满消毒水难闻气味的病房里,死前她看着父亲隔着防护玻璃痛苦懊悔的模样,她也好想再继续活下去!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可是现在,她抬起自己的小手认真端详,惊讶中又带着欣喜!
跑向卧室的卫生间,镜中的小女孩儿披散着一头黑发,素白着一张小脸上是尚未长开但已然初见雏形的精致五官,黑亮的双眸因惊讶而微微瞪大。
虽然有些吓人,但这真的是她!小时候的她!
“叮~”
清脆而短促的短信提示音,方知禾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只白色的翻盖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21:21,2005年5月26日。
2005年5月26日,十五年前!这是十五年前,这一年她还只有13岁,可是也是这一年她被感染上了一生都难以治愈的病毒!
方知禾难以置信的用手捂着因惊讶而微张的小嘴,看着下面的一条消息--“明日返航至家。”发件人:爸爸。
方知禾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是这样的“重生”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病床上与病魔作斗争,昏迷后再次醒来却回到了身体健康,没什么大烦恼的13岁!
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清醒——没有真的让生命就此终结,还拥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春夏的五月夜晚还是带着浓重的寒气,穿着睡裙站在窗边的方知禾却丝毫不惧。她在感受冷意,感受温度,感受自己重新获得的生命。
她努力适应这具鲜活的身体,在心中也越发坚定:这一次她不会让糟糕的事情重演。
方知禾的父亲方伯清,长期在非洲通过开采矿洞,挖掘钻石、宝石等与欧洲高级奢侈品牌进行合作贸易,在英国建立了HEYU总部,因此极少有时间返华看望女儿。
曾经的方知禾以为自己的爸爸不爱她,因为母亲的产后抑郁和身体免疫机能的下降,苦苦撑到方知禾会喊妈妈的年纪,终于撒手人寰。自此之后,方知禾一年可以见到自己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见面也仅剩陌生和疏离。
直到她因为学校安排,接种了破损被感染的疫苗,本就因母体而免疫受损的方知禾直接昏迷。被抢救醒来后却再也无法离开病床,他看着父亲拼尽全力带着她辗转各国,寻医问药,甚至卖了不可估值的矿洞到最后倾家荡产,也没能留住她的生命。
病床前爸爸无助痛苦又苍白的面容,那时候的她才意识到父亲对她的爱深沉入骨。
重回13岁,她首先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那么现在最紧要的就是避开学校安排的疫苗接种。
因此她做了一个决定——
“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去英国,到国外继续读书。”还没开始吃饭,方知禾就站在饭桌前,神色无异但目光坚定的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天知道她有多么努力的在强忍再见到父亲时内心的激动和复杂情绪。
这是一个看似十分大胆突然的想法,曾经的她不曾也不敢向父亲提出任何要求,因为那时候的方知禾认为这个陌生的父亲是不会答应她任何事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好,既然你想,明天我会找人安排的,先吃饭。”
其实方伯清也早有此意,但他也一直误以为方知禾不想同自己亲近,现在看着女儿主动提出,他还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谢谢爸爸!”小方知禾的眼睛里像瞬间有了星星般闪亮,欣喜的扒拉起碗里的饭,异常开心的样子让方伯清也有些意外。
他已经好久没听过女儿叫自己“爸爸”,久到仿佛是第一次听见一般,微微怔了怔神。
方知禾现在还会时不时回忆起那天,平静的早晨听着新闻播报,却忽然被来自内体的痛苦扑倒,紧接着就是迷蒙的感受到医生护士围着她,但是耳畔却异常清楚地听见“新晋影帝冯瑜安于上午九时许,被发现自杀于家中,现已......”
冯瑜安,冯瑜安。这个名字那样清晰的刻在脑子里,或许是上天都看不下两人的死亡,派她回来拯救自己也拯救对方?
入夜,睡前她通过尚未时新的互联网搜索了那个在记忆中和她同日离世的男演员的名字--冯瑜安,但却查无所获。
过了两日再见到方伯清时,已经是被通知收拾行李。
所有的出国资料,入校准备以及各种信息都被方伯清迅速搞定,拥有这样一个靠谱高效又爱她的老爸,方知禾还是十分感慨自己的幸运。
“下午两点半的机票,小禾,走之前我们先去看看妈妈。”
“好,爸爸,今天我们去陪妈妈,以后有我陪着你。”
方伯清揉了揉小方知禾的小脑袋,看着与妻子七分像的女儿,心中颇为感慨。
在私人墓园待了一个多小时,方伯清的助理匆匆赶来小声提醒要赶往机场,父女两人才逐渐收拾好情绪。方伯清轻抚了抚墓碑上那个柔美的面庞,终是牵起小方知禾的手慢慢离开。
从s市机场直飞英国伦敦,十二小时后顺利落地。
这一离开算是彻底改变了曾经的生活轨迹,也让方知禾摆脱了被病魔折磨的命运,未来自己的命运就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