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教学楼后面有一片葱翠的树林,此处幽静安僻,少有人来往,内有长凳石椅可供休息,所以成为了谈情说爱、倾诉衷肠的好去处。秋初的晚上,凉爽了许多,其中有一男一女,坐在长凳上,真诚地聊着,熟识而不随意,亲密而不过格,彼此之间似乎刻意地保持着一点距离。
佳佳,你最近学习忙吗?
还好,只不过选修课多了些。
洲子,你呢?
差不多吧,比大一大二的学习更专业深入了,像古代汉语中的训诂学就很难。
佳,你平时周末都做些什么呢?
做些内务,逛逛街买点东西,很快就度过了。你呢?
我啊,上午打篮球,然后下午洗个澡,在美美地睡上一觉。偶尔来了兴致,就去图书馆看看书,感觉充实多了。对了,向杨最近做什么呢?
他呀,不太清楚。我们只是上课时见面,平时很少联系接触,所以对他了解的也比较少。
两个人在一起聊着,可不知为何却陷入了沉默,好像履行着某种无言的协议。
突然,洲子抬起头,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佳,我。。。喜欢。。。你。
她并没有诧异或惊喜的表情,而是点了点头说:
嗯,我一直都知道。
可我还是要说,做我的女朋友吧。
不,不行的。
洲子沮丧而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呀?你不是和之前的男友分手了吗?
是的,但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为何?你难道看不出我对你的真心吗?我追求你三年了,怎么就打动不了你的放心呢?我究竟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我痛惜地说。
不是你的错。她转过头,泪水在眼圈打转。你是很好的一个人,我也能体会到你的真心。但我还是找不到恋人的感觉,我们还是做个好朋友吧。
不,我不甘心这样,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别,别这样行吗?她哭着哀求说:请尊重我的选择吧,如此下去,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我也不想耽误你,你会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
说完她伤心地抽泣起来,见此情状,洲子的心便软了下来,把她揽入怀中,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稳定了一会儿情绪之后,擦了擦眼泪,然后站起身来说:洲子,时间有点儿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送她来到女生宿舍门口,两个人挥手告别。一个人孤单地走回宿舍,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想起了我和她的过往。
我与女生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因为天气炎热,人们穿的少,故而欲望很强。每天睡得晚、想得多、聊得多,我与曾佳就是在大一下学期认识的。
我们都是书法协会的成员,大一时候感觉一切都是新鲜,以为加入社团什么的,今后将会大有作为,于是就交了钱,还要经过协会负责人的面试,我幸运地当上了书法协会的秘书长。其实协会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搞几次活动,大家稍微了解一下,然后如鸟兽散。最清晰的印象是会员数像剥葱皮一样有减无增。有的会员根本就一次都没参加过活动,到大三时我还保留一些会员证呢。
在书法协会我慢慢开始注意她,圆圆的脸蛋泛点红晕,樱桃小口,让人真想去亲一口,浅浅的眉毛,会说话的眼睛,扎起的辫子随着走动而灵活跳跃在肩后,一个完美的女生形象定格在我的眼前,唤醒我沉睡的心,好像我以前没见过女人一样,昏睡了许多年,而当我醒来时,她就站在我的面前,于是,我对她产生一种亲近、喜欢的感觉,我幻想着正如电视、电影中男女主人公一次美丽的邂逅,便你有情,我有意的相爱了,可现实跟我开了个玩笑。
向杨是介绍人,他与曾佳是同班的,这家伙跟我关系不错,原因是我曾经借钱给他,但他也不客气过了半个学期才还,而且是在我前追后逼的情况下,很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200元,当他递给我,我拿着钱觉得有种负疚感,好像我欠他什么似的,所以他义不容辞地帮忙。
我对向杨说:“我想和曾佳交个朋友,有时间请她出来吃顿饭。”让向杨转达一下,曾佳欣然答应了。于是星期五我们一起去食堂二楼吃饭,四菜一汤,饭桌上我先得有些拘束,李佳却自然多了,一边舀汤一边问我:“你家是哪的?”
“东北的,吉林省。”我笑着说。
向杨插了一句:“那岂不是远,坐火车要几天啊?”
我说:“三天,不过感觉还行,一路上跟老乡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扑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回到学校再睡上一天就没事了。”“离家那么远,你当初怎么选者要报考到成都这边来呢?”李佳带点惊讶地问。
这时,我的精神劲来了,因为有许多人都曾经提出这个问题,而每次我都会大张旗鼓的讲述一番,久而久之,它变成了我的一种荣耀。“怎么说呢,我这人属于不安分的那种类型,在省内呆着总感觉没劲儿,一心想到外面去看看,去我未曾的地方体验一下,再者,我从历史书上了解到成都是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物产丰饶,所以就考到这儿来了。”
“那你来到成都后感觉怎么样啊?”李佳若有所思地问,她的筷子在嘴里停下来,这个话题我更感兴趣。
我吃下一口饭,接着说:“来到这里儿,我感觉挺好的,暖洋洋的,一年四季都是绿色常在,不像我们那边气候变化大,怪不得人们说,成都是一座你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你们那边冬天下雪后,一定很好玩吧,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成都已经好些年没下过雪了。”曾佳似有些惋惜的说道。
向杨也笑呵呵地问了一句:“你们那里的冬天一定很冷吧,你们都怎么过冬呢,我想我要是生活在那儿肯定会受不了。”
我苦笑着,对于没到过东北的人来说,人们总爱把自己的想象变成一种可以解释其他东西的理由,并且认为实际与想象相差无几,仿佛人能够在寒冷的东北生活是一个奇迹,好像我们那里只有冬天,而没有炎热的夏天,似乎吃的东西也少的可怜,唯一出名的便是猪肉炖粉条。于是我有必要为此上一堂地理课。
“其实,我们那儿的冬天是很冷,但穿上厚重的棉衣或羽绒服就感觉舒服多了。再说,屋子里还有地热,一进去热气扑面而来,温暖遍及全身。对了,你去过北方吗?”
她摇了摇头说:“我没去过,要是以后有机会倒想…”,还没等她说完,我便抢着答道:“去我们那边玩吧,让你尝尝俺妈腌制的辣白菜。”“那你给报销路费啊!”她冲我说笑道。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没问题,必须的嘛。到时候我会尽地主之谊,让你们吃好玩好。
向扬称赞道:不愧是东北人,真是豪爽啊!
就这样,我和曾佳熟识起来,我们每晚一起上自习,那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令我很难忘,白天上课的时候总希望快点天黑,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盼着第二天快点到来。我发现自己按捺不住了。找个机会想对她表白,我真想对当时的洲子说:“傻瓜,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摸清楚,至少要知道人家现在有没有男友?洲子头脑一热就做出了令我不堪回首的事,那天晚上,在操场漫步的人很少,灯光泛着黄晕,凉风习习而过,让我感到一丝寒栗,六月的天气即使晚上也本应闷热,所以我猜那晚的风是专为我和她吹,我至今仍不晓得,我和李佳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情人,不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算是吧。我和她坐在操场上,随意聊着。每次与她对视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感觉莫名的冲动,很想说出那句我从未说过的话,最后我终于鼓足勇气说:“佳,我想和你谈点儿事情,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我…我挺喜欢你的,你做我女朋友,行吗?”我的声音很低,因为我感觉自己的话有点不对劲儿,就像那晚的风一样,不知从哪吹来的,但又感觉它就是在某个方向。
她看着我,昏暗中的眼睛似乎忽明忽暗,她静静地说:“在你没说之前,我已经猜出你的意思了,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究无法避免…其实,我有男朋友,我们是在师专认识的…”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猛然袭来,很难受,像要呕吐一样,先前的一切美好幻想都溜走了,我没有办法再倾听她说下去,只是想着能尽快脱离这种尴尬的境地。
但我还是不肯死心,是否会有挽回的机会。“你和他还常联系吗?”我打断地问道。“虽然我们没有经常联系,但我们双方依然感情很好,谁也不曾提出分手。”过了一会儿,她安慰我说:“我觉得还是普通朋友好一些,这样我们的感情会更真挚。毕竟朋友才是永远的。”我把这句话定义为虚伪的谎言。
透过她凝视的眼神,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深藏着不想说的秘密,或许我还无法真正地了解她。我急切地附和道:“好吧,我们就做好朋友。“好,希望今晚的事情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我点了点头,然而却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我会等,我对你不会放弃的!”天晓得我哪来的勇气。当时我认为只是随便说说,但有时偶然也是一种必然,一种命中注定。
操场上的人渐渐离去,教学楼里的灯熄灭了,我抽着烟走来走去,如果问我为什么要抽烟?我不知道,好像它是一种解脱,让人丧失思考的能力,让你忘记发生的一切。我喷出一口烟气,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我一根一根地抽着,仿佛要把它们吃掉,心里难受地要命,真想痛哭一场,却没有眼泪。我就这样垂头丧气地走回了宿舍。
那晚真的有些冷,
操场上只有我一个人,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脸庞,
不,他是在伤心地啜泣。
不然怎会把风儿召唤?
我忧郁地徘徊着,
My Heart似乎要碎了,
他在滴着血,白白的血,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你走了,
就这样离开了我,
把你的影子也带走吧,
别让它留下一点痕迹。
自从大三最后的一次约会之后,我和李佳再没有见过面,或许我们彼此就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虽曾相遇却不曾驻足,空留下一段青春的美好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