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光和郑晓华在车上讨论着感情问题,两个人各怀心事。郑晓华把虹光奚落了一番,对他对晓晓的爱情提出了质疑,自己反而沉默了起来。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虹光转移了话题,问郑晓华:“唉,你出来做新闻夜航节目主持人,跟你们单位说了吗?”
谈到工作,郑晓华像变了一个人,回答说:“要说也得你们电视台发邀请函,可你除了对我说了,跟我们单位联系了吗?我真够傻的,遇到你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怎么就轻易答应你了呢?害得我都没脸见单位领导了。”
虹光也觉得自己忽略了这件事,挺对不起郑晓华的,连忙说:“对不起,我把这事儿忘了,回单位我就给你单位发邀请函。”
“哼,马后炮!”郑晓华嘟囔了一句,又安慰起虹光来,说:“放心吧,特殊时期特殊处理,我已经和我们单位老总打招呼了,他特别支持!昨天还给我发了短信鼓励我呢。再说这也是爱心网站的一部分工作。”
郑晓华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想和红光撒娇,发脾气,她跟自己的父母都从来没有这样过。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心理在作祟吧。想到这儿,郑晓晓有些后怕,她不知道怎样控制自己,有点儿想哭。
虹光对郑晓华并没有这种感觉,在他心里,郑晓华只是晓晓的姐姐,从心里把她当亲人,又当成一起共事的知心朋友,所以无所顾忌,对郑晓华忽冷忽热的情绪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温水里跳进了一只蛤蟆。
虹光问她说:“你们电信集团那么大的公司,是不是该有什么动作了?”
郑晓华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反问道:“你指什么?”
虹光回答:“赞助非典呀。”
“你为什么关心这件事呀?”郑晓华觉得虹光问这个问题有点儿奇怪,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
虹光回答说:“因为非典时期最发财的就是你们电信了。”
“何以见得?”郑晓华不爱听这句话,想问个明白。
虹光分析起来:“你想啊?现在人们都不敢出门了,打电话的、发手机短信的、上互联网的必然就多了。你没看到网上的顺口溜?非典改变人们生活了,很多单位放假了,大家没事呆在家里不来往了,憋在屋里发短信了,上网的人数增多了,通讯企业发财了。你们发了国难财,还不该出点血,回报社会呀?”
郑晓华对这种说法很反感,辩解说:“什么叫发国难财呀?这叫非常时期非常服务收入!”
“反正有亏本的,就有发财的。”虹光对郑晓华的辩解不置可否,认为她强词夺理,只是不便说出来。
“现在大家都在齐心协力抗非典,什么亏本发财的,你这叫奇谈怪论,还记者呢,就这点觉悟,怪不得我妹妹跟你合不来呢?”郑晓华讥讽起虹光来,言外之意就是,你这人就是一个庸俗不堪的小人,我才看不起你呢,极力想在自己心中打碎虹光的形象,所以拿晓晓说事,故意恶心他。
郑晓华的话让虹光无语了。
这让郑晓华又可怜起虹光,于是补充了一句话,说:“不过,让你猜着了,最近我们集团正在酝酿赞助一线白衣天使的活动呢。”
这并没有改变虹光的看法,他只是点点头,说:“你们青年志愿者又有事可干了。”
“那当然。这件事儿还需要你报道呢,你也跑不了。”郑晓华却因此得意起来,她不能让虹光置身事外。
这时,虹光的手机又响起了信息声。
虹光拿起手机递给晓华,说:“劳你大驾,再帮我看看,谁来的信息,不会又是晓晓吧?”
郑晓华接过手机看了看,说:“是个奇怪的信息。”
虹光说:“念。”
郑晓华念道:“我们再有4天就刑满释放了,出来再找你算账,给我们记上4笔捐赠款,你先给垫上吧……”
虹光听了,不禁笑了起来,说:“一定是大刘这小子!”
这时,郑晓华接到陈子打来的电话。
陈子对她讲了无良赞助的事,郑晓华听了,也十分气愤,说:“这太不像话了!他不能光想自己的孩子呀,我们一定伸张正义,教育教育这种人。”
郑晓华关上手机,在那里运着气,虹光问道:“出什么事了?”
郑晓华说:“一个混账家长,想以赞助的名义阻止失去爹娘的孩子上学,怕自己的孩子被传染上非典。”
虹光问:“他出多少钱?”
郑晓华说:“10万。”
虹光说:“值了。”
“值什么呀?这是一种歧视行为。”郑晓华没想到虹光这么说,直接把话怼了回去
“这有什么?要是我,也可能这样做。”虹光的这句话好像诚心和郑晓华作对似的。
郑晓华没想到虹光居然向着那人说话,感到特别生气,指责他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想过孩子的感受吗?”
“倒不如说是大人的感受。”虹光的话一针见血,让郑晓华一时转不过弯来。
“你什么意思?”郑晓华一脸迷茫地问。
虹光解释道:“有时候,我们总是容易用道义的标准简单衡量是非,忽略了人之常情。”
郑晓华还是不明白,激动地说:“什么人之常情?用金钱去剥夺一个孤儿上学的权利?他的父母可是为了救助非典病人而献身的医生!”
虹光一点也不急,继续讲他的道理,仿佛一个老师在给学生上课,他说:“你想过没有,那位家长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他不知情,或者以为萨斯病毒可以遗传呢。其实这是一种可以避免的恐慌,问题在于我们知情者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那他就可以用钱买一个孩子上学的权力?!”郑晓华激愤地质问虹光。
虹光说:“我更看重他赞助的10万元钱,这实质上也是一种交换,只不过这种交换对孩子来说,代价大了点儿。”
郑晓华没想到虹光这么无聊,愤怒地批驳他说:“你太功利了,对孩子来说,不是代价大了点儿,而是太残酷了,这不公平!”
虹光反问道:“依你说,该怎么办?”
郑晓华气愤地说:“谴责这种行为。”
“那你就是在谴责天下父母心!”虹光的逆向思维,让郑晓华这个学马克思哲学的,一时难以适应,卡壳了。
“那也叫父母心?!那你说,该怎么办?”郑晓华说。
虹光借用郑晓华对他说的话,说:“忘掉你自己的主观意识,站在客观的立场思考问题,为了所有的孩子。”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郑晓华没想到虹光居然这么哲学,让自己相形见绌,只得用否定他想法的普遍性来对付他,但是显得理屈词穷。
虹光不管郑晓华怎么想,继续他的说教:“这是新闻的游戏规则,可能超出了你的认知范围。咱们别争了。我誓死捍卫你保留不同意见的权力。”
虹光的话貌似高深,更让郑晓华听不懂了。越是这样,虹光在郑晓华心里的神秘感越是有增无减。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雾里看花反而更有吸引力,这让郑晓华感到如鱼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