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国出来后,傅辞昭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他对齐国皇帝的印象很好。但除了当时去夜宁,稚乐几乎没有离开过家,何况姑姑姑父年事已高,如今要与她分别,怕是难以接受。
温幼宁再次回想起那个夜晚,吴寻欢死在苏稚乐眼前,生死薄上,苏稚乐本该与吴寻欢一同死在战场的,是她改变了这一切。
“稚乐到齐国未必是坏事,毕竟皇叔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皇叔了。”温幼宁开口道,轻轻握住傅辞昭的手。
傅辞昭轻轻点头,脑海里突然浮现苏稚乐在凉里战场上时的模样,浑身是血,怀里紧抱着吴寻欢,“我明日给她写封信,其实…还是怪我没能力保护她。”
温幼宁苦笑着摇摇头,“人各有命,你连自己都没保护好。”否则怎会被逼着离开永乐,她又怎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夜已深,傅辞昭找了个地方升起火,将披风脱下盖在温幼宁身上,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看着天上的满月忍不住感慨,“浪迹天涯好像也不错。”
温幼宁抬头认真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摸了一下他衣服掩盖住的伤疤,“你放得下你的国家和百姓吗?”
正因为对他过于了解,他一生为国为民,绝无二心,连齐国这么诱人的条件都可以拒绝,温幼宁才心疼他被自己的皇叔如此猜忌。
傅辞昭突然低下头看向她,皱起眉头想凉里那场战事,原凉里王离世后,凉里与齐国的实力有悬殊,可他却在那场战争中身负重伤,如今与齐国大战,他可能也没有胜算吧。
“凉里一战后,我躺了几个月,背后有很多道伤痕,就算皇叔召我回城…”
话还未说完,温幼宁突然直起身子,看着傅辞昭的眼睛,不禁伸手去触碰他的后背,“我可以…”
傅辞昭怕温幼宁看了受不了,原本不愿意让她看到,但他犟不过温幼宁,只能轻轻褪下后背的衣服,转头背向她。
每一道伤痕都深深嵌入肉里,已经变成了深红色,整整二十二道伤痕,是他为自己受的那二十二道天雷,温幼宁的手刚碰到他的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疼不疼?”
听见温幼宁的声音,傅辞昭正准备转过身,温幼宁就从后面紧紧抱住他,他温柔地拍了拍温幼宁环在腰间的手,“没事的阿宁,我当时都昏迷了,不觉得疼。”
他在说谎,温幼宁清楚地知道。每一道天雷劈在身上的感觉都痛不欲生,昏迷的那段时间,尽管躺在冥华池内修养,她还是有千万把刀刮骨的感受,何况傅辞昭只是区区一介凡人。
温幼宁的身上一道伤痕也没有,如同世人无人记得她,连生死薄上都不会有她的名字,算下来,她还有九年的时间陪在傅辞昭身边。
“以后我们不打仗了好不好?”
傅辞昭没有答应她,因为他自己说了不算,只是转过身轻轻抱住温幼宁,“我答应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哪怕有天战死沙场,他也会在天上守着温幼宁,陪她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