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一回头看到叫住自己的是一个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嘴角似笑非笑,一副游戏人生的样子。孙权在自己兄长耳边轻声道,“此人就是陆家家主,陆逊陆伯言,陆家原本就是江东世家,其父陆骏早丧,陆逊随其叔祖父庐江太守陆康,在其任所读书。后来袁术与陆康不和,一怒之下辞官回到吴郡。然而陆康回乡后不到两月就病逝了。陆康的幼子、陆逊叔父陆绩比陆逊小几岁,所以陆逊帮他支撑门户。”
孙策一听这陆逊和自己遭遇有几分相似,心中有了亲近之意,“不知陆家主找策有何事?”
陆逊施了一礼,“不敢,将军叫我伯言即可,将军自袁术处借兵,为的是复祖上基业,又何必在此与一群闲人较劲。”
“伯言欲帮我?”孙策好奇的看着陆逊。
“我知将军想的什么。”陆逊此时一点都不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我陆家此时如风中残烛,若要恢复旧日风光,就需要攀龙附凤,借势登天。相比里面那群暮气沉沉的家伙,我更相信孙氏这支冉冉升起的朝阳。”
孙策没想到陆逊居然这么直接,一时间倒觉得有趣,一下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你认识一个叫左慈的道人吗?”
陆逊一愣,“少年时曾受教与左师,”随后又道,“将军既知左师,莫非你也知道。”
孙策止住陆逊往下说,“天机不可泄露。伯言既是左仙人高足,还请助策一臂之力。”
陆逊一听,“将军既知,何不抽身而退?”
“不可退,祖宗家业,不可遗弃。”
陆逊一看孙策眼神坚定,不由脸色肃穆,“逊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旁边的孙权听得稀里糊涂,左慈仙人他倒是见过,自从他和孙策见面密谈过后,孙策做事更加激进,对待江东各势力可谓跋扈,多是孙权事后去周全。但是自己兄长的个性孙权知道,他不想说别人也问不出。看来兄长并不是自己眼中所见那个冲动鲁莽的武夫。
四人一路回到了孙策府上,周瑜还在府中等着消息,各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分宾主落座后,孙策问道,“不知伯言有何良策教我?”
“不敢,是逊鲁莽,想来将军早就心有成竹,将军大患唯二,世家山越,世家将军已经有了打算了。逊且说说这山越之事,克敌定乱非众不济,而山越依阻深地,心腹未平,难以图远。好在世家没有看到此间关键,将军此时正好借四家之钱粮,收复山越群寇强者为兵,羸者补为民户。至少可等精兵十万余。届时将军谋划轻易可成。”
周瑜听陆逊虽年幼,但是分析的条理清晰,心中暗暗点头,“那伯言以为,我等当如何收复山越?”
陆逊侃侃而谈,“山越分布太散,其中势力大者有三,吴郡严白虎,丹阳费栈,歙诸险县祖郎、焦已。其中祖郎、焦已临近豫章,可先交给顾家去头疼,将军可出兵取吴郡,逊替将军取丹阳。将军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剿灭三者。此三者一灭,其余山越必不敢造次,只需大兵扫荡,必定望风而降。”
周瑜一听,陆逊居然要亲自取费栈,心中更是有趣了,他提问道,“不知伯言需要多少兵士?”
“逊即欲攀孙氏鳞羽,自然要做出点贡献,区区费栈,一千兵马,一员偏将即可。”
“军阵之事,不可儿戏。”
“愿立军令状。”
孙策越看陆逊这个小孩越是和自己投脾气,抚掌大笑,“陆郎豪气,我等也不能落了下风,明日就起兵,陆郎往丹阳,策往吴郡会一会那严白虎。”
孙策行军神速,严白虎听到孙策骑兵消息时,孙策已经临近吴郡,严白虎大惊,紧忙让亲弟严舆出兵,严舆将兵马带到了枫桥,亲自出马横刀立马于叫上,讨敌骂阵,大骂孙策出来受死。
孙策大怒,正要出去和严舆大战一场,随军从事张纮阻拦,“主将乃三军之所系命,不宜轻敌小寇。愿将军以三军为重莫要呈一时之气。”
“张大人此言差矣,主将如果不冲锋陷阵,如何让将士卖命?”
“主公,且听张大人一句。”周瑜见孙策又要使性子,急忙开口道,“区区一个严舆,何须主公出马,瑜略施小计即可。”
周瑜劝住了孙策,遣大将韩当出马,韩当来到桥前,一指严舆,“是你在此聒噪?速报姓名,你韩大爷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严舆一看韩当,一声冷笑,“你爷爷我名叫严舆,那孙策小儿莫不是怕了,叫你来送死。”
“你找死。”韩当也是暴脾气,手中战刀斜拖拍马就上桥与严舆打在一团。韩当历仕孙坚、孙策两代,勇武过人,齐射非凡。身经百战。岂是严舆区区一个贼寇能够相比,不到百招,严舆只觉双臂酸麻,只怕不多时就要落败,身后却不见有人救援自己,严舆偷眼观瞧,心中大惊,原来周瑜早就命蒋钦、陈武从桥的上下游驾船过了河岸,于两侧夹攻严舆兵马。此时已经杀得难解难分,韩当见严舆对阵居然还有闲心看身后,大怒道,“与某作战还敢分心,找死。”说话间大刀已经兜头劈去。
严舆早就无心恋战,见韩当雷霆万钧的一刀劈下,急忙忙架刀抵挡,奈何之前对战早就力尽,手一软,韩当一刀削去了他的左臂,严舆吃疼,仓皇引兵往城中逃窜,韩当三将一路追杀,只杀到城门才回。
孙策得到韩当大胜的消息,当即领大军水陆并进,围住吴郡。严白虎见勇力闻名的严舆都被人砍了右臂,非常惊恐,不敢出战,此一围就围了三天。
孙策见对方龟缩城中,心中不悦,带着太史慈在吴郡城下遛马,悠然自得,完全无视城上严白虎的守军。严白虎虽然知道隐忍,但是他的手下却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么好的心性,城上有一员裨将,看孙策视己方如无物,心中大怒,命令城上弓箭手放箭射之,奈何孙策也不是傻子,他虽然看似嚣张,却正好离开城墙一箭之地溜达。城上弓箭最远也只能插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上,裨将见射不到孙策,于是左手按在木质护梁上,右手指着城下大骂。
孙策不以为然,笑着对太史慈道,“策听闻子义箭法超群,不知是否谣传?”
太史慈不反驳,从得胜钩取强弓在手,望了望城上那将,随后取羽箭搭在弓上,拉弓成满月,“看我射中这厮左手!”话音未绝,弓弦响处,果然射个正中,把那将的左手射透,牢牢钉在护梁上。孙策在旁拍手叫好,城上士兵急忙将那裨将送下去救治,一时间严军士兵都躲藏在城垛之后不敢露头。
严白虎一听这消息,心中更是绝望,之前严舆就被韩当砍了一支手臂,现在又有这么个神射手出现,不如与孙策求和。第二天,他又派严舆出城前往孙策大帐求和
孙策一见严舆抚掌大笑,“你可是前先日要与策对战的严舆?”
严舆羞愧,不敢搭话,孙策看着他断了一手,心情也好了不少,急忙打哈哈,“严将军大驾光临,还请入帐中一叙。”
孙策吩咐安排酒食款待严舆,席间也不问严舆一句来意,直到酒至酣时,孙策斜渺醉眼,“不知道令兄遣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严舆此时舌头都大了,“家兄叫我前来与孙郎求和。”
孙策顺着他的话,“若两军罢战,谁为主次?”
“我两家分江东而治,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孙策一听此话,猛地坐起,“严白虎算什么东西,居然想和策平起平坐,这江东是我祖上基业,谁也别想觊觎,刀斧手何在?砍下严舆人头送给严白虎。”
此时严舆酒已经彻底吓醒了,这孙策居然借酒醉诈自己的话,死到临头严舆怎会坐以待毙,左手拔剑而起,正待杀出大帐,背后却是一凉,原来孙策见严舆暴起,飞桌案上佩剑给严舆来个透心凉。刀斧手一起上前砍下了严舆的人头。
当看到严舆的人头,严白虎已经彻底绝望了,孙策这是要往死里逼自己一点活路也不留,抵敌不过那就不如弃城而逃,严白虎不是行伍出身,身为流寇,他的心中存在一种赌性,但凡有一点机会,他就会心存侥幸。只有像孙策这样一路死逼,那他就会退缩,这也是流寇的另一个特性,欺软怕硬。他可不会有什么誓死守城的精神,打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也不知是孙策早就知道严白虎的流寇习性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总之如此被孙策一连串的咄咄逼人之举,严白虎毫不犹豫的弃城而逃。
孙策得知严白虎弃城,大喜,急忙引大军一路追杀,严白虎仓皇逃命,跑到嘉兴,却见城楼上正站着黄盖,再往乌程奔去,还没到乌程路上就有残兵来报,太史慈已经取了乌程,原来周瑜看严舆来求和,一眼看出严白虎有弃城之意,当机立断拿下了嘉兴乌程两地,严白虎见自己领地尽失,身后又有孙策追兵,不敢停留一路往余杭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