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文丑就叫人去请黄叙,而黄叙也很配合的带着文丑找到了水道出口,一个士兵拿着火把当众跳了下去,两个时辰后又出现在井口。冲着文丑点点头。
“文将军,既然已经试过了出口,小子也算说到做到啦。”
“不错,不亏是名仕门下。”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出口不出三天就是死路,可是依然煞有其事的聊着。
“既如此,小子就先回学校,不耽误文将军公干了。”
“请。”文丑也不废话,因为他确实还有其他任务在身。
工匠村,许都城内一个不算禁区的禁区。说它不是禁区,那是因为它并不限制百姓出入,说是禁区,那是因为所有人出入都需要搜身。一个带字带图的物品都被禁止带出。此时文丑正站在村口一个棚子下避雨,而一群工匠站在雨中瑟瑟发抖,等待着文丑的发落。
“大人,不是小的不给图纸,只是如果我交出去就要株连全村。大人饶命呀。”当初帮荀彧组装投石机阻挡袁术的李铁已经是工匠村的村长,而这位七尺男儿在刀枪围困的情况下为保全乡亲也只能站在文丑面前不住哀求,文丑今天一早就把所有工匠从家里赶了出来,然后跟个铁罗刹一般一语不发。足足在雨里站了一个时辰,文丑才开口问自己要军备器械图样。
“你若不交,某现在就让你们全村死绝。”文丑的语气毫无感情,李铁听完却是从尾椎冷到了头顶,文丑的话比外面的冷雨还要冰凉,膝盖一软咕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求求你了,我们真的不知道呀。”
“村长,你就交出来吧,不要误了全村性命。”一个大号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说他大号是因为他比一般大人都要生的魁梧,走进棚子居然比文丑的亲兵还要高半头,膀大腰圆。雨中站了这么久,他却不像其他人一样瑟缩发抖,反而往那一站,如铁塔一般,一团尚武的精神。但是脸上却有着少年特有的稚气,文丑看着他都不禁心中暗道一句,好小子!
“不得胡说,不得胡说。”李铁急忙拦住那少年。
谁知这少年却是个憨直的性子,一手拨开李铁,对文丑一抱拳,“将军,不是村长不给你图样,只是我等各有负责的部分,却并不负责组装的事。将军就算拿到了我等手中的图纸也只怕是管中窥豹,难见全影。”
“此话当真?”刚和黄叙交过手的文丑对眼前的少年不敢轻信。
“村长,叫大家把图样都拿出来吧,没事的,司徒大人要是知道今天的情况不会怪罪我们的。”憨少年见文丑不相信自己居然让村长去拿图纸,也算是直的可以。
到了这个地步,李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叫各班组负责人把手中的图纸拿出来放在文丑面前的桌上。文丑翻检了一下图纸,眉头紧锁,果然如少年所说,这些东西毫无联系不知道组装根本没用。
“某听说当初袁术攻城,城中有霹雳车,天降巨石,堪比天灾。破营无数,不知此物今在何处?”
“将军要看,我叫几个人带你去吧。”李铁此时也放下了心理包袱,叫几个人出来,让他们带着文丑去看实物。
“你带几个人跟去,画影图形快马传回去。”文丑心想,既然拿不到完整图样,那么至少把成品抄画下来也好仿制。不过文丑不知道的是,李铁之所以这么干脆就带他去看投石车,其实是因为昨天文丑入城他就接到了黄叙的传令,一早将齿轮组拆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正事忙完,文丑提问那个少年。
“小子姓典单名一个满字。”
“典满,你可愿意从军?”文丑是真喜欢这个少年,很想栽培一二。
“不敢。”典满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典满的话让文丑有点好奇,什么事让这个憨少年不敢的?“为什么不敢?”
“家父早亡,我叔父说将军难免马上亡,所以不许我参军,让我好好打铁。”
“如此,那就算了。”文丑能理解典满叔父的心情,这个乱世最重要的是能活下来,因为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后荣耀都是给别人看的,所以他也不强求典满。
黄叙看着门外雨势连绵不由出神,自从文丑让自己指路后又过了一天,文丑再也没有派人来找自己,就连学校外的袁军都撤走了,就好像没有黄叙这个人了一般。
“黄师兄,你在想什么呢?”典满看着黄叙不解的问。学校是萧一专门设置的公办教育机构,所有适龄儿童都可以来读书,所以典满没事干的时候就会来读书,其实他自己并不喜欢读书,但是有黄叙在这,他不敢逃课
“典满呀,”黄叙回头,“你跟师兄说说,你觉得文丑此时在干吗?”
典满思索一二,“文丑孤军深入,不会久守。想来正在收拾准备回军了。”
“何以见得?”黄叙颇有兴趣的看着典满,这个典满喜武厌文出了名,连老师都头疼不已。今天听他说话,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师兄不见外面的士兵都走了吗?”典满想都不想就回答。
黄叙不由的笑了,连典满都能看出来的事,文丑所谋自然是不言而喻了,袁绍让文丑来夺许都,那么曹袁就算是撕破脸皮了。若要离开文丑必定会开杀戒,最大程度上杀伤曹氏的实力,之前没有在工匠村开杀戒,并不是文丑心慈手软,只是进城就杀人,城中会混乱不堪。再想找其他人就不好找了。所以他用了两天时间来稳定民心,将要杀的目标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等的就是撤军的时候方便解决。而此时学校外的人马撤走正是文丑在告诉自己,我文丑要走了,你有什么计谋就赶快用,不然就来不及了。文丑这人看似蛮横霸道,实则心思缜密。既然敢如此行事,估计是已经看破了水道变换的玄机。
“典满,等下你可以保护师兄呀!”黄叙半开玩笑的和典满说着。
“师兄放心。”典满一拍胸口传出金属的闷响,“有典满在,没人可以伤到师兄的。”典满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不过他知道谁伤害自己身边的人谁就是他的敌人自己就用铁拳打他。
似乎是验证黄叙的话一般,没过多久,只见文丑带着几名顶盔掼甲的亲兵来到了学校。
“文将军这是要送我上路吗?”黄叙戏谑的看着文丑。
“你知道我要来。”文丑如此说,但是语气却没有一点惊讶。
“既要远遁,又怎会留下祸根。”
“你既然知道,那我更留你不得,”文丑叹一口气,“文某征战沙场,从不屑杀手无寸铁之人,奈何我们军师有令,你且不要怪我。”
黄叙不回答,只是看看文丑身边,“将军只带了这几个人,莫非其他人都到城南的水道出口处守株待兔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某确实派出了五千人去了出口,不过不是城南,而是城北。剩下的人却是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看来将军果然看破了葵水在北的玄机。剩下的人将军是派他们在城中各处巡视吧。”黄叙长出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一般。
“你果然也知道了。”
“之前并不知道,只是叙一开始就是因为小瞧了将军才将许都拱手让人,叙为保不重蹈覆辙自然要加倍的谨慎小心。所以在此基础上,叙还藏下精兵一支,用以与将军一决胜负。”
“哈哈哈,”文丑连破黄叙计谋不免有点得意,“不要跟某说你的精兵是城中百姓,青州黄巾余勇。那可就是某高看你了,你当文某不知当年吕布攻城,虎豹救难的旧事吗?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黄巾军刚由危转安,自然不肯放弃那美好未来,可如今他们安逸日久,文某入城秋毫未犯,只要生活依旧,谁当权又与他们何干。”
“家师曾经对叙言,天下百姓所求者存也。文将军既知许都百姓不会反抗,小子怎么不知道呢。”黄叙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哦?”文丑一下子被黄叙勾起了好奇心,“若是如此,这偌大的许都城还何来的兵马?莫非你师萧逸山还教了你撒豆成兵不成?”语气轻松,表情充满了戏谑。在他的眼里,黄叙再有能耐也只是个不及弱冠的孩子。葵水在北的计策就是他的杀招。而青州黄巾就是他的后招。自己派出了五千人马守在了城北。另五千人分成了数十队游走街道,就算是还有其他突袭口也逃不过巡逻队的眼睛,只要拖住对方片刻,附近的人马就会聚集来。凭城外的几千曹军想要一举夺回许都是不可能的,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杀死黄叙等人,放火烧城然后从容离开。正因为心中有数,所以文丑只带了几个亲兵就过来了,他就是想看看黄叙垂死挣扎的样子。身为武将文丑很喜欢这种征服感。
“撒豆成兵叙倒是不会,不过一呼百应还是可以做到的。”黄叙昂首挺胸向前一步,朗声道,“典满何在?”
黄叙身后一声大喝“末将在。”
“放响箭。”
黄叙一声令下,典满从背后掏出劲弓,望天一箭,尖啸声响彻云霄。
文丑心中一凛,抬头望着响箭。突然感觉周围的凉风都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