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轩时常在想,如果没有遇到这些人这些事会不会更好,既然开始是一个人,结束是一个人,那又何必去拥有这些过程呢?但终归是经历过的,如果在重来一次,自己是否真的就有勇气将所有的一切抛到一旁呢?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考试,叶子轩看着写的满满的英语答题卡,把笔丢到了一旁,思绪穿过窗户,拂过绿树,最后在某一个地方落下。
……
“咦,你是叶子轩?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这是相遇。
三年前,叶子轩经历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之一,也考上市里最厉害的一中,初入高中学堂,叶子轩看着一旁嘻嘻哈哈的学生们,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是有区别的。因为叶子轩总觉得自己很难开口说话,做不到毫不犹豫就将心之所想脱口而出,做不到碰到委屈就哇哇大哭,甚至做不到一个真诚善意的微笑。
所以高中两个月,叶子轩没有认识一个新朋友,他们大多因为自己的沉默徒劳而返,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将自己和大家隔开,所以大家索性不再与自己说话了。
她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叶子轩倒开始不知所措了,眼前穿着单薄的衣裳,脚踩一双棉拖鞋,披着一头乌黑亮丽有些凌乱的短发小嘴都快委屈的嘟到天上去的女孩子,正是自己班上的同学任千千。
叶子轩本来是打算回避任千千的,首先任千千与自己并不是很熟,再者自己也还有事情要去做,但是看到任千千站在路口,手臂快要挥折了都没有拦到一辆车,叶子轩还是停下电动摩托走了过去。
“你是要去哪里,我看我能不能载你一路。”叶子轩说道。
“那太好了,我要去市医院,拦了半天没拦到出租车。”任千千不等叶子轩反应,就坐到了后排上去。
叶子轩更加不知所措了,眼前的女孩子,是不是太有些自来熟了,自己还没说顺不顺路呢,她就直接坐上去了。
“愣着干嘛,快走呀!”任千千急切的招呼着叶子轩快点出发。
叶子轩有些后悔,但还是没有办法,总不能毫不给面子的说,我不顺路,你还是拦个车吧。这样也太不好了。
电动车晃晃悠悠的往市医院开去,任千千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时不时想找话题聊两句。
“叶子轩,你是要去哪里来着。”
“去南城。”
“叶子轩,你也住南城名居吗?”
“嗯。”
“叶子轩,你吃了晚饭没有啊。”
“吃了。”
算了,任千千索性也不找话题说了,简直就是个机器人一样,问一句答一句,而且每句话都不超过五个字,任千千从小到大第一次碰到这么木讷的人,简直像块木头一样。
“嘎吱。”
车子在中途停了下来,任千千有些慌张的从后座下来,难不成这人会读心术,听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不开心了要赶自己走?
只见叶子轩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任千千,任千千挥手拒绝,南方深秋的天气,白天凉快,但夜晚还是很凉的,但任千千还是不好意思的拒绝道。“没事,我不冷。”
“我不是担心你,你再这样抖下去,我车子都快散架了。”叶子轩淡淡的说道。
任千千有些尴尬,原来是担心自己的车子。
“那你不冷吗?”
“不冷,快穿上走吧。”
“好吧。”
确实像叶子轩说的那样,自己不抖了之后车子明显平稳了很多,任千千不由得将外套裹紧。外套肯定是晒了很久的太阳,任千千嗅了嗅,跟被姑姑晒过的被子一个味道。也不知道姑姑在医院情况怎么样了,任千千皱紧了眉头。在前面坐着的叶子轩紧要牙关,尽量不让牙齿发出颤抖的声音,草,托大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任千千立马从后座下来,着急往医院里面跑,边跑边回过头喊道,“我得赶紧上去看看我姑姑,等回头我再好好感谢你!”
叶子轩看着任千千飞奔的背影,脸色醬青,十分憋屈,“走就走,能不能把外套还我!”但是叶子轩没有下车去追回自己的外套,听任千千的语气好像很紧急,总不能当着她病重的姑姑的面说,把外套还给我,这样也太不好了。
叶子轩看着医院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头迎着凌厉的寒风往自己的目的地开去。街道上,一个面目狰狞,在大冷天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速度开到最快的青年让行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任千千迈着欢快的步伐,轻松的从医院门口走了出来。刚收到姑姑被送往医院去的电话,任千千说不上有多着急了,鞋子都没换,外套都忘了穿,就往医院赶,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平时太劳累了,多注意休息就好了。姑姑还要在医院住一天,所以任千千一个人回家了。
医院门口,一个男生正在不停的搓着手取暖,任千千定睛一看,这不是叶子轩吗?怎么还在医院门口,难道是在等自己?任千千好奇的走了过去。
“叶子轩,你怎么还没回家啊,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啦。”
叶子轩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来拿一下我的外套。”
任千千羞涩的面容凝固,看了看自己身上再看看叶子轩冻得发青的脸色,遭了,原来是自己把别人的外套穿走了,害得别人差点冻死,任千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不好意思啊,刚刚走的太匆忙,忘记把外套还给你了。”任千千赶紧脱下外套。
“没事,我不冷。”
任千千看着眼前冷到牙齿都在颤抖,却还在嘴硬着你的男生,心里倒觉得很有意思。
“你等我一会儿哦。”任千千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随后又朝医院跑去,只留下叶子轩在风中凌乱,还不把外套给我,这人心怀歹意,明显就是要冻死自己。
好一会儿,任千千才从远处跑了过来,只不过身上多了件衣服,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袋子里装的是现磨豆浆,任千千气喘吁吁的递给叶子轩。
“呐,这是我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的豆浆,还是热的,快喝吧。”
叶子轩接过豆浆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叶子轩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体里的寒气全部赶走。
“谢谢。”
任千千摸了摸脑袋,“应该是我谢谢你啦,要不是你送我过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然后任千千又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刚去楼上从姑姑那里拿的外套,“还谢谢你的外套。”
叶子轩把外套披在身上,“没事,你姑姑好点了吗?”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叶子轩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深深地望了医院一眼,自己的母亲就是在这个医院里去世的,叶子轩一点都不想在这个伤心的地方逗留。“那就好,那我们快回去吧。”
“嗯。”任千千点点头,坐上了后排。
不用再担心,身体也不再冷了,任千千开始看着周围的景色,夜晚的城市被路灯盖上了一床昏黄的被子,天上还挂着一轮昏黄的月亮,整个城市都睡着了,只剩下电动车嘎吱嘎吱运转的声音。
“叶子轩,你快看啊,今天的月亮真好看。”叶子轩刚想抬头,任千千又说,“算了,你别看了,你还是好好开车吧。”叶子轩撇了撇嘴,又放下了脑袋。
车速比来的时候要慢很多,任千千又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叶子轩聊起了天,只不过这次叶子轩的话好像多了一些。
“叶子轩,你说天上是不是真的住着人啊。”
“是的,宇航员住在上面。”
“叶子轩,你这车子怎么老在嘎吱嘎吱响啊。”
“因为坐了两个人,重量承受不住,当然要响了。”
“你是在说我胖啊。”
“说实话,有一点点。”
得,还不如不开口说话。
“叶子轩,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去月亮上吗?”
“会的。”
这次的叶子轩没有再斗嘴,反倒特别认真的回答道,因为这个问题母亲曾经回答过自己,母亲说会那肯定就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