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雍仁被萧嫣这一番话气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他生气是生气。
但萧嫣说的话,也确确实实地戳中了他心里的痛处。
曾为皇子时,他也同样觉得父皇软弱,想方设法地讨好大国,寻求庇护。
可当自己继位后,才知晓掌管一个国家数万百姓,最多的便是身不由己。
他深吸一口气,双眸神色变得沉重。
“皇后说得轻巧。云乌多精兵强将,一旦惹怒云乌,我们凤元便会遭殃。战事一起,百姓遭殃,那时该由谁来承担?为了公主一人,将百姓陷于苦难,并不值得。”
萧嫣翘起二郎腿,仰着下巴,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看上去一副精明自信地模样。
“吐沫不杀人,但恶心人。打仗就非得是动刀动枪吗?这天下还没说理的地方了呢,受了欺负,还不能回家。他是帝王,你不是也是帝王啊?你知道的是他那边都是精兵强将,那他知道咱们的实力吗?这不都是上嘴唇一搭下嘴唇传出去的吗?”
宁桓皱着眉头,手指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娘娘说的是……众论?三人成虎?利用旁人的言语造势,我们再一封檄文,借势去与九方云鹤要人。若云乌不放人,想必也说不过去,娘娘实在妙计,臣佩服至极。”
“如何你也开始跟着胡闹了?”
贺兰雍仁抬手揉了揉自己紧绷着的额头。
自从他继位后,便着手发展凤元。
可无奈凤元土地贫瘠,海多湖少,盐也不够充裕。
粮食产量少之又少,又不似其他国有什么金山银矿。
只有些不值钱的海盐海物蔬果能卖出去。
如今多数人能吃上饭,这已是凤元前所未有的盛世。
以此刻凤元,若想与云乌那般的大国抗衡,实在是螳臂当车。
贺兰雍仁思虑许久,还是觉得萧嫣所说的不妥当。
“此事再议吧,宁桓你早些回去吧。这件事儿,朕再想想。”
“臣先告退。”
待宁桓离开,贺兰雍仁上下打量着望着自己的萧嫣。
没想到她看着愚笨,倒是事事都有自己的见解。
直言不讳的模样,倒是同韵儿很像。
“朕昨夜说过,不准你再来雍仁殿。念你诚心认错,朕便饶恕你这一次。回去吧,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再过来。”
原本在萧嫣的心里,贺兰雍仁是个暴躁说一不二的人。
但经过这次的事情,反倒让萧嫣觉得他这个人像懦夫一样。
考虑这考虑那,一点也不洒脱。
不仅懦夫,品行还差。
她扭过头不看他。
见她不说话,贺兰雍仁皱起眉头。
“朕在和你说话,你为何装聋作哑。难不成非要治你得罪,你才高兴?”
萧嫣起身,双手叉腰,义愤填膺。
“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配当哥哥。你明知道你妹妹在那儿受苦,你还犹豫这个犹豫那个的,你还是亲哥哥吗?”
“朕说过不管么?朕只是在想万全之策。”
贺兰雍仁说完才反应过来。
皇后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自己又何必同她解释?
他猛地一拍椅子,手指向门。
“滚回你的凤禧宫去!”
“滚就滚。本来想着你态度好点,我还能帮帮你。但是你非要看着你妹妹受苦,我也懒得趟浑水!”
萧嫣快速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瞪了一眼贺兰雍仁,推开门,迈开步子出了大殿。
刚走出殿门。
迎面便撞上来了一个人,撞得萧嫣肩膀生疼。
一抬头,才发觉那是早上占她便宜那个死太监。
萧嫣捂着肩膀,气不打一处来,“你没长眼啊!撞疼我了!”
她要走,却被太监抓住了胳膊。
“你别走!”
那太监故作着急慌张地在身上摸索。
“我身上带着那块玉佩呢!你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玉佩!”
萧嫣瞪着眼睛,只觉得离谱。
“我用得着偷你的玉佩吗?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知道了,你是报复我!”
听到门外吵闹的白兰从里面拉开大门。
见萧嫣同太监白峰纠缠不休。
“正好你来了,白公公,他说我偷了他的玉佩。你来给说说,我用得着偷他玉佩吗?”
白兰还未开口,就听着殿内贺兰雍仁的声音传来。
“叫他们进来。”
白兰带着歉意地看了一眼萧嫣。
陛下平日哪有心情管这些杂事儿,以他的性子,想必是要为难娘娘了。
坐在高处的贺兰雍仁眼神在太监和萧嫣身上来回扫。
“你说说,她是怎么偷了你的玉佩。”
萧嫣猛地抬头,目光讶异地看向贺兰雍仁。
他有病啊?
这需要问吗?
我堂堂皇后能偷一个太监的玉佩?
太监低着头,声音颤抖着,仿佛他真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回陛下。奴才今晨遇到这个宫婢,因她第一日来当差,要走正殿的大门,被奴才训斥了回去。她见奴才也在御前当差,便,便勾引奴才,让奴才好生照料她。奴才不肯搭理她,她还骂奴才不识抬举。方才奴才正巧从大殿门口走过,撞到了她,发觉身上的玉佩不见了,猜测兴许是她偷的。”
萧嫣真是被气笑了。
我勾引?
“陛下,你听听他说的是——”
“白兰,带人好好搜搜她的身,瞧瞧那玉佩到底是不是她拿了。”
萧嫣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见他眼中泛着笑意,似是觉得很有趣一般。
白兰虽然知道陛下这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但也不免显得太过火了。
“陛下,这不可啊。”
贺兰雍仁挑了挑眉。
“如何不可?她可是做了太多不可为的事了。朕要搜她的身,即刻。”
白兰紧张地看向萧嫣,见她脸色难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别为难别人了。”
萧嫣站起身,冷眼盯着贺兰雍仁。
“你不就是想要我难看吗?我不用别人来搜,我自己脱。”
她说着,双手握住腰间的带子,纤细的手指勾住带子,往两旁一扯,最外面那层纱与外袍便从她身上落下。
雪白的肩膀与修长的双臂赤裸在外。
她依旧没有停下手,双手背在身后去解上身无袖的短衣。
贺兰雍仁见状大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捞进怀中,用自己宽大的袖子遮住她的肩膀与赤裸的后背。
“你疯了?!”
萧嫣抬起眼,眼神里依旧是如以往般的固执。
“你明知道他说的那些不可能,你还是要搜我的身。不就是想要捉弄我吗?他早上故意摸我手,占我便宜。欺负我的人,告状告到我丈夫这儿,不帮我出头就算了,你还向着欺负我的人。我脸皮厚,不怕丢人,但我受不了这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