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神采奕奕的萧嫣顿时像是被煮软了的面一样,软塌塌地没了力气。
“我哪能做什么任务啊,这回是真完了。要是死了,咱还能回去吗?”
从小到大,在贺兰棠的印象里,只要是让母亲觉得为难的,母亲也不会挣扎,直接放弃。
贺兰棠摇摇头。
“应该不能。不过别担心,还有我呢。”
要想出去,就得先解决怎么进来的。
贺兰棠沉下心,回想脑袋里仅有的那些回忆。
母亲是凤元皇后,她是凤元皇后所生的嫡女,她的父亲是凤元的皇帝,名叫贺兰雍仁。
她上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下有四个正在襁褓中的弟弟妹妹。
贺兰雍仁年少继位,在位十年,接连收复前朝丢失的两块失地。
功绩颇丰不说,还长了一张俊俏的脸。
后宫美女数不胜数,大家挤破脑袋争宠,后宫频繁起火,乱成一团。
贺兰雍仁却只当瞧不见一般,稳坐前朝,不闻身后事。
直到两个月前,因为争宠之事,后宫闹出了人命。
大将军的嫡女茹妃离奇中毒死亡。
太医在残羹之中验出雪蟾粉。
雪蟾粉微少的量同珍珠粉混合在一起有养颜功效。
可一旦食用,微小剂量便可致死。
雪蟾粉在凤元不是常见之物,恰巧前些阵子龙南国进贡了些,贺兰雍仁便赏给了皇后。
宫人又供述,茹妃死前进食的最后一碗羹,便是皇后赏赐的。
一气之下,他便将皇后贬为庶人关入冷宫。
四岁的小公主听闻母亲出事,冲进宫殿一口咬定是孔贵妃陷害。
皇帝不仅不信,还怒斥了公主一通。
公主一怒,抓起皇帝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皇帝一气之下,母女双双被关入冷宫。
贺兰棠眼神奇怪地看向母亲,“妈,茹妃是你杀的?”
“啥我杀的!”
萧嫣一听直接情绪爆炸,双手一拍大腿,好大的不乐意。
“我被陷害的!那天是宫里那个孔贵妃,说什么我皇后当得不好,说我不知道关心怀孕的姐妹。我这不被逼得送了碗粥过去吗?谁想到了!那粥竟然有毒。我气死了!”
她说完,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手直接捂住了嘴巴。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孔贵妃?
贺兰棠脑袋里浮现出一张眼含媚丝,杏腮桃颊,二十出头的一张女子面庞。
莫名觉得这女子的脸长得不知道和谁有点相似。
总像是见过一样。
不过不重要,先出冷宫再平反,总之这个孔贵妃是重中之重。
门外传来“哗啦啦”铁索的声响,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在外头喊:“用饭了。”
贺兰棠情急生智。
她快步走到母亲面前,沉声嘱咐。
“妈,我先出去,再想办法救你。”
不等萧嫣反应过来,贺兰棠突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她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似是上不来气一样,不断倒吸气。
正巧大门打开,两个看门守卫提着食盒进门。
萧嫣脑筋一转,嚎哭着就扑到了贺兰棠身旁。
“大宝子!大宝子!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她要死了!快救救她!”
六公主有事。
两个守卫不敢耽搁,急匆匆冲入门。
“呼…呃…呼…呃!”
贺兰棠见人来,立刻装作呼吸更加困难的模样,小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看得人揪心。
左边的守卫急匆匆地转过身:“我去禀告皇上。”
另一个守卫紧皱着眉头,上前将贺兰棠抱在怀里。
“来不及了!救不活殿下的命,我们难逃一死。”
【若是殿下出事,那必定成了我们的罪过,这该如何是好?怎地这般倒霉,偏偏赶上了我在当差?】
小小的贺兰棠窝在那侍卫的怀里,白嫩小手揪着衣领,一边装喘一边心里打嘀咕。
耳边这声音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耳边再一次响起了另一个侍卫的声音。
【殿下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媳妇还在家等我呢,老天爷开开眼吧!】
装作喘息困难的贺兰棠抬眼去看抱着自己那守卫的嘴唇。
他嘴唇紧闭,可是周围仍是有声音冒出来。
此刻她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她穿越过来,竟然多了一项会读心的本领。
所以这也是原主小小年纪,不懂后宫复杂,却能一口咬定是孔贵妃的原因。
她有读心术。
既然如此,她便不用费时间兜圈子去找真凶了。
只需要把罪证找出来,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两位守卫跪在地上惊惶不安地跪在皇帝的雍仁殿门外,陈述前因后果。
闻言,守在门外的太监总管白兰公公便一刻也不耽搁地进去回禀皇帝。
片刻后,雍仁殿大门敞开。
被抱着的贺兰棠余光见到一抹明黄迅疾赶来,一把便将她从守卫的怀中夺了过来。
“白兰,传御医!”
“呼——呃——呼——呃——!”
被放在床上的贺兰棠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领口,一边故意加重不适,一边悄悄地抬眼去看抱着她的父亲,却只看到了有淡淡青色胡茬结实的下颌。
直到她被放平在床上,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瘦长的菱形脸,五官深邃,虽然是单眼皮但因为眼窝深凹看着像是双眼皮一般,鼻梁高挺。
他蹙着眉头,嘴唇闭紧,嘴角用力,脸颊两侧的酒窝深陷。
一眼看上去贺兰棠有些恍惚,像是看到了男版的自己一样。
虽然长相还是大有不同,但鼻子嘴唇和酒窝,简直像是从她脸上复制粘贴又贴到他脸上等比放大了一样。
他背着手,面色严冷,一遍遍地扭头朝门外喊。
“御医呢!为何还不到!”
连续喊了三遍,才得到白兰公公的应答。
“陛下,御医到了。”
提着箱子的御医匆遽赶来,对贺兰雍仁行了礼,便跪在床边,伸手为贺兰棠诊脉。
御医双指搭脉,神情骇怪。
【殿下为何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只怕是他自己弄错了,索性又多探了片刻,可结论依旧如方才所得那般。
脉象无异。
【难不成……是殿下装病?】
他知晓皇后被贬,六殿下亦是被一同关入了冷宫。
若是殿下装病,那便八九不离十是冷宫那位指使的。
想到这儿,张御医的眼皮猛地一跳,袖子也被人猛地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