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田治病本来就费劲,一看有人插队暴脾气更是当场就被点着了。
“没看到我手上正忙着吗?没气儿了也得给我等着!”
孙树田现在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一句话吓得众人都不敢吱声。
直到他给手上的伤患清洗了伤口缠了纱布,才慢吞吞地去查看破门板子上被抬着的人。
孙树田掀开遮挡在那人脸上的手绢,只见其面目一片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这人是谁。
这倒也不怪孙树田眼拙,一张脸烂成这样,别说是孙树田,就算这人她妈来了,恐怕都认不出。
“哎,李富贵?你抬的这人是谁呀?难不成是你家王氏?”
当初王海艳嫁给李富贵后,不顾李富贵的脸面三天两头的往宋云家跑,也算是十里八乡的一大八卦,给李富贵的怂货声名带去了不小的助力。
孙树田作为彩石镇唯一的大夫,自然也认识这个驰名人物。
“是的,孙大夫,你快帮忙给我家娘子看看吧!我家虎子还小,他可不能没有娘啊!”
李富贵满脸着急,不过他急的可不是王海艳,而是怕李万虎知道自己没给王海艳治疗会生他的气。
“孙大夫,您就行行好,先给我孩子娘看看吧!”
知道此人是王海艳后,孙树田强忍恶心又多看了两眼。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啧啧啧,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一张脸怎么给弄成了这个样子,以后出门还不得吓死个人哟!”
王海艳躺在门板子上疼得昏天暗地,这会儿也忍不住了,“能治就快治,闭……闭上你的嘴……”
其实要说治,轻伤小病的孙树田给简单的包扎一下还是可以的,可王海艳这种浑身是伤还烂脸的,他哪里有那个本事真的治好。
“丑成这样,脾气还不小。”
孙树田随手拿了一份跟其他人一样的外伤药,递给了李富贵,道:“用盐水清洗一下,抹上药包扎起来就行,来,三两银子。”
“……三两?”
李富贵看着手里的几块棉纱布和一小盒药膏,心里又开始天人交战,就为了不让儿子埋怨他,这么点东西就要花三两银子,到底值还是不值。
“次奥你姥姥个定,老娘我背靠王家,少得了你这三两银子?!”
这话也不知是对孙树田说的,还是对李富贵说的,总之王海艳疼得难受,说话也没好气。
吓得李富贵赶紧从裤裆里掏出了块碎银,开始在孙树田的指挥下,给王海艳治起伤来。
王海艳身上的伤口又多又大,盐水洒在上面,当场疼得她直哆嗦。
可尽管疼到想死,王海艳硬是咬着牙不叫出声,她恨呀,她明明是想摆江溪一道,好给自己和儿子报仇的,能想出吸引野猪这个绝妙的主意,她还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可最后,受伤的怎么又是她自己?
如今她的脸毁了,以后她还怎么让宋云对自己动心?
“孙大夫,我出三十两银子,你能不能把我的脸治好?身上其他的地方不要紧,我只想治脸。”王海艳被疼痛醒了心神,这会儿脑回路也格外清晰,死死咬着嘴唇问道。
“你可别做梦了!就你的脸皮烂成这样,别说三十两,你就是出三百两,这天底下也没人治得了。”
以往孙树田为了不暴露自己医术的不济,说起话来就经常有些夸张,这会儿更是直接把王海艳的心给冻到了冰窖里。
“野猪虽然凶猛,可好好的它怎么会突然攻击你,不但把身上伤成这样,连脸也不放过?难不成你长的连猪也看不过去?不至于啊。”
孙树田左思右想,对王海艳这一身的伤,实在是搞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野猪多我尖叫了一声,它们就发了疯似的来撞我,我叫的声音越大它们就撞的越厉害,要不是我用胳膊挡的快,它们怕是要把我的头咬下来。”
王海艳皱眉思考着当时的情景,当然,鉴于在场人员众多,自己想吃宋云豆腐反被一脚踢飞的事情,她还是酌情跳了过去没说。
“在野猪面前你还叫?”孙树田一听乐了,“你不知道野猪一听到大响动就会发狂吗?”
这愚蠢的女人啊,连这个都不知道,要不说这彩石镇上,还是得数他孙树田最为博学渊广呢。
前几天他刚刚涉猎了《母猪的产褥期医鉴》,开篇就有野猪到家猪的喜好变化,他记得可清楚了。
躺在门板上的王海艳反应了半天,才终于知道这次自己竟然又被江溪反杀了。
“江溪,我跟你不死不休!”
最终王海艳被捆成了个木乃伊抬回了家,吃喝拉撒动都动不了,可她仍旧咬牙切齿把这句话叨叨了整整七天。
而林氏,此时她的屁股被野猪戳的鲜血淋漓,浑身腰酸背痛,还满脸骚味。
可她自家的男人又下不了床,她自己也没厉害娘家可让人巴结,平日里又不会为人,竟是连个给她请郎中的人都没有。
只得跟孟老大一个靠在床头一个趴在床尾,疼得呜呜咽咽的像个二重奏。
到了次日,江溪一大早按着时间送两个孩子去了书院。
昨天她跟宋云在家里杀了一头野猪,猪肉都切好了,留了一小部分在家,其余都装上了骡车,打算带过去送到知味轩,推出个新菜色。
今日的知味轩,人流如织,就连她的骡车都被挤得差点走不动路。
知味轩的这几样新菜余热尤在,每天点餐排队的人比比皆是,彩石镇都以能吃到知味轩的新菜为荣。
很多客人都是吃饱了还捎带着打包,手里或提着煎饼果子,或带着奶黄包,面上尽是满足。
这几日,郭林氏为此不仅把自家的书生相公给拉出来当了管账,还特地给大壮和二壮新招了几个跑腿顺菜的帮工,可尽管如此,单是一顿早餐的饭点,就已经把他们常年练武的人都给忙得满头大汗。
送走了一桌客人,郭林氏好容易得了丝喘气的机会,抬眼见到江溪,脸上一堆肥肉都笑得变了形,若不是她走起路来太过英姿飒爽与众不同,江溪都差点没认出来。
“哎呦!我的江大财神,你可算来了!”郭林氏抓着正跟郭星南打招呼的江溪,直接领着去了后院厢房。
“自从上次你在门前卖煎饼果子和葱油拌面,给知味轩打出了名气,又连续推出了两个新菜色,咱家现在啊,一天就能赚一百多两银子!”
“一百多两啊!五天就是五百两啦!就连附近仲宫镇上的大户都慕名而来,就为了尝尝咱知味轩的菜!江溪啊,咱发了!聚成阁在咱们知味轩面前,都快玩完了个屁的了!”
郭林氏越说越高兴,五根带着厚茧的粗胖手指都快晃出影了。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刚刚绽开到耳边,房门被大壮哐当一声撞开了。
“娘咧!完犊子了!一个客人吃了咱的糖醋里脊吐白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