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忽然觉得小拇指一凉,然后他的小指就掉了小来,他惊恐中带着一点幸运。
一个小指一条命,他的小指救了他的命。
什么样的刀光可以在十丈以外削下一个小指?只有萧浪的刀光。
李青败了,败得彻底,他仿佛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虽然他的果断救了自己的命,但是他知道今天自己是无脸再活着了,死将是他的解脱。他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但是,死亡何时来临没有人知道。
过了很久,天已经完全亮了,秋日的朝阳照在了李青的脸上,此时还能感受到朝阳的温暖他已经无憾了。
“你走吧!”这是萧浪的声音,他为何不杀自己李青不明白。
李青道:“为什么?”
萧浪道:“你的命我留着,那一天我不高兴时再来取。”
李青道:“到时候我怕你取不走。”
萧浪道:“我都不怕,你有何可怕的?”
李青道:“你会后悔的。”
萧浪道:“后悔时方说后悔的事,此时,我高兴,我怎么想的我就怎么做。”
有谁能不悔?人生总会有好些事情是自己后悔的,若是事事顺心,事事如意,那么这人活着为何?后悔是一种资本,老来时想想自己错过的某个女孩,错过的某个机会,错过的某一件事,后悔吗?后悔,可那又如何?人生岂不都是如此的吗?
李青慢慢地走到萧浪的后面,慢慢地捡起地上的长枪。他的手上滴着血,可是他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小指掉在地上,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一杆枪,曾经被他抛弃的枪。
萧浪看着他道:“既然已经抛弃了何必要去捡起来呢?你何不学剑或者学刀也行。”
李青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地道:“我只学枪。”
萧浪一直认为枪是兵器中最难学的一种,它不像刀也不像剑,它刚直不阿却又有韧性。萧浪的武功多是自学的,他一直觉得枪是很复杂的武器,没有刀来的直接,所以,他学的是刀而不是枪。
直到李青消失在满天的朝霞中,女侠才问萧浪:“你为何要放他走,将来他必定是个大敌。”
萧浪道:“这个人有道。”
女侠不解,这么笼统的一个答案她不明白。
萧浪解释道:“驱使一个人活着的不是因为吃穿住行,不是吃喝拉撒,而是道,这样的人总要多一点才好,这世上有道的人已经很少了。”
女侠还是不解,不过她问:“那你呢?你有道吗?你的道是什么?”
萧浪一愣,他眼中带着迷茫,不知该如何回答。
人总是看见别人的好或者坏,可是自己如何很少有人能够明白。
萧浪迷惑了,自从杀了中原八大豪后他就迷惑了,早先不知,此时却是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道到底是什么?
天亮了,当然该上路了。女侠不再去洛阳,因为萧浪他们在洛阳也没有见过钟震天,而是要和他们一道去长安,方平不熟,不知他要去何处?
三人向方平辞行后一路往西赶,刚走出一两里,身后却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萧浪站在一个土丘上看去,忽然间脸色大变。
女侠见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萧浪道:“我的债主来了,你们先走。”
陆仲少道:“是不是八大豪的子女来了。”
萧浪道:“还不止,还有山西武财神,江南柳叶先生和腾苍空。”
陆仲少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萧浪道:“他们有马,咱们三人就一辆马车,怎么也跑不过,所以,我留下引开他们,你们两先去长安,我随后就来。”
陆仲少没有说话,他知道萧浪留下来的后果是什么,但是若是他也留下来那么后果会更加的糟糕,他只恨自己的手不争气。
该留下时陆仲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留下,但是,当他成为了负担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陆仲少对女侠道:“我们走吧!”
萧浪道:“去长安的庄记药铺找驼子,就说是我让你们来的,或许你的手真能治好。”
陆仲少道:“我记住了,不该放弃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女侠还不解,正要张口询问,陆仲少却赶着马车毫不犹豫的走了,她是坐在车上的当然也跟着一起走了。
马车走了没多久,一阵尘烟缓缓飘来,那尘烟的前面是一个个的骑士。
八大豪的子女,山西武财神,江南柳叶先生,腾苍空,除了这几人之外还有一个很特别的人,那就是葛先生。这是一个令萧浪感到可怕的人。
曾经,英雄楼主单外楼让他感到可怕,可是自从见到他和陆仲少的决斗之后他就不再那么可怕了,因为了解。
可怕的是不解,是未知。
对于萧浪来说,葛先生就是个不知底细的人,对于他的武功更是一点也不知道。
所以,葛先生是个可怕的人。
山西武财神,名声虽然大,但是,萧浪相信他的名声是财神,而不是武功。江南柳叶先生的柳叶刀虽然快,但是,缺乏刚猛的力量,完全就像是女人一般的柔弱。漠北孤鹰腾苍空厉害的是鹰爪功,萧浪相信无论再厉害的鹰爪功都抵不住快刀利剑。至于八大豪的后人那就更不直一提了。
不过片刻,众人已经到了萧浪眼前停下,满天的尘烟就在他们后面飞舞,像是死亡的陈迹。
“真是冤家路窄,原本想要在长安才能追上你,没有想到却在这里就遇见了。”说话的是一个带枪的青年,看样子应该是李青的兄弟或兄长。
萧浪是站在土丘上的,所以他用不着仰望众人,他不习惯仰望,他认为看所有的事物都应该是平视的。
“怎么?你的朋友没有和你一块吗?听说他的手费了?难道是你把他给扔下不管了,那可就不太够朋友了。”说话的还是他,别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他叽叽个不停,而且还不停的打击萧浪。
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他越是叫得凶狠也就越显示他的脆弱。
所以萧浪对他的回答只有冷笑,因为在他的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