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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错步隔天涯

出了庙堂,中午的太阳是越来越毒辣,瑾依抬手将买的桃花扇挡在自己头上面,尽管如此,额头上开始出了层密汗,阳光照射下翻着点点荧光。

司明宏看着纸扇的瑾依,不禁想起‘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那如桃花般精致柔润的脸,像是天然而成的美玉,一袭白色纱裙更衬得她气质非凡,微风将她的袖子轻轻撩起,那白皙优美的小臂像是玉藕般。

司明宏别开眼想看看瑾依手中的签文,瑾依却嬉笑着不让看,一时间竟感觉她有了一丝娇羞少女的味道,说实话,像是从未经历过少女这个阶段,瑾依就像是一刹那开放的昙花,你看到时就是我最美最娇艳的时候,没有任何含苞待放的羞涩。是一种很大气摄人魂魄的美!

司明宏看着瑾依额头上的细汗,想想便说道,“要不我们走小路吧,那里下山较快”,瑾依看看周围,疑问道,“还有小路吗?”

“嗯,以前走过”自己虽很少出门,但是跟着萧师傅也去过不少地方

两人走在树林里确实凉快不少,而且这里的风光比来时也好很多,向远处望去,尽是巍峨的青山,绵延千里,一望无尽。

风景如画,想必也不过是如此吧!瑾依看着远处的树林,心中无比畅快,自己居住在城里十几年,竟想象不到还有如此美景。

司明宏看看瑾依,清风吹起她的额发,轻闭上双眼,睫毛微微翘起,那粉色的唇带着淡淡笑意,衣袂飘飘,像是坠入人间的仙子。

瑾依挣开眼,却发现司明宏正看着自己,脸上瞬间浮现淡淡红晕,司明宏也忙转开眼神,一时间连空气变得都有些不自然,她移动脚步。

出了树林,瑾依看见前面有条小溪,不由惊喜起来,瑾依就先跑了过去,俯下身,捧起清水,清凉的感觉令人很舒服,司明宏也过来,看着玩水的瑾依,竟不觉微笑起来,“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贪玩的一面”

瑾依转身看着他,阳光照射下他的笑容更是明媚,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看着他,挑眉问道,“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

司明宏捡起几颗石头,向水中掷去,激起阵阵涟漪,“以前看你总是很安静,娴雅,带着一种神秘感”,那是一种渺世的孤傲,对于一切事都是那样的运筹帷幄,就像夜晚的明月一样,让人垂涎不敢靠近。

瑾依断断没有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是这样的,自己给别人的这种距离感也同样给了他了吗?淡淡笑道,“其实哪有那么复杂,只是你不了解我而已”

十几年的青楼生活,瑾依只是过早的尝遍了人间冷暖,而小时候的生活除了与他的快乐时光,便都只是饥饿寒冷的乞讨生活和枯燥乏味的练琴生活。在青楼,没有自尊,没有对错,只要你有钱你就是万人之上。人,轻如蝼蚁,贱如泥沙

“不是我不了解你,只是你眼神中总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司明宏看着瑾依的眼,不知为何那双眼睛总是很吸引自己,仿佛有魔力般。

“人生本就很坎坷,想要活着难,想要好好或者更是难上加难,身体上的温饱已是莫大的满足,再奢求精神上的享受,能不压抑吗?”瑾依苦笑着,若不是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自己又怎会活得这么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她必须事事筹划,步步惊心!

司明宏听着瑾依说的话竟然有种心痛,这样美好的女子不该让她受岁月摧残,司明宏停止了刚才的思绪,微笑道,“看样子你是有所求喽,不知我能不能帮上忙?”

能!如果你想那就当然能!只不过瑾依不想他与她只是一个帮助,自己十三年若是只等一个帮助那可真是白等了,一种很玄幻的声音,目光清澈平静,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该来的总会来,若是一切都已经设计好自己就只需要等了,只不过这个设计者一定是她自己,而她上面那句话只是想说她命中必会有他!

瑾依看看这小溪横穿而过,旁边一无路来,二无桥,“这从哪里可以过去啊?”

司明宏才想起,这小溪中间只有几个石块可以过去,而回城必须穿过这条小溪,虽说小溪水不深,但是水面与石块也差不多少,勉强能过

“不会就是这里吧?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过去?”瑾依看着那快要没水的石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司明宏,要是平常她肯定不害怕,只是司明宏在这她怕自己出糗。

“没有,不过没事可以过的”司明宏坚定的看着瑾依,瑾依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自己若是不小心滑了一跤,岂不是糗大了

“不如,我…扶…着你”司明宏似是想了很久,他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还能有其他办法吗?不能回去再走大路吧,司明宏伸出他那白皙修长的手

瑾依看到那只手时已是心颤,像是大脑停止了思维,一时间的空白竟让她不知所措,她有些僵硬的伸出自己的手,当两手相触,一只温暖的像三月的春风,一只冰冷的像冬日的寒雪,温度在手指间交融,就像他们那截然不同的身世,自从那日眼神相聚,命运纠缠便自此不止……

过了溪,两人都因为刚才的事有点不自在,瑾依不想这么尴尬下去,便找了个话题,“好像没有听你说过你母妃,她也在宫外吗?”

司明宏看着远方的山,沉重的动了动嘴唇,满含着忧伤说道,“你知道吗?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司明宏顿顿,那清秀如画的眸子中是深深的悲伤,继续说道,一种令人心碎的声音,一段同样令人心碎的话,“母妃因生我而死,父皇人为我是不祥之身,道士说我是祸国妖星,十三岁父皇才找召我觐见”

瑾依看他的样子很是心痛,贵为皇子又怎样,承受的竟比平凡人要多得多,深深的皱起眉头,那是一种无法分享他痛苦的无奈,“没想到你竟也有这样的境遇”

“不过现在好了”,司明宏起身一脸的微笑,笑容背后却隐藏着肝肠寸断,现在好了,他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他了。深宫里尔虞我诈,杀个人跟杀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又何况是女人分娩的时候,而失去了母妃这个依靠,自己还不如砧上鱼肉一样,任人宰割,父皇把自己交与舅舅照顾,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有一些伤疤,多谢你能说给我听”瑾依给他一个安慰的笑,他能给自己说这个,不也是一种信任吗?

走到郊外的河边已是黄昏,渔民收了船,满载而归,太阳像个安静的孩子,玩耍了一天此时便沉沉的睡去,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色,倒映在河面如打碎的红宝石,黑纱轻笼的空气,夹杂着微凉的风,让人沉醉

“还记得初见时吗?”司明宏看着天空,原来落日余晖可以这么美?司明宏低头看见瑾依被风吹起的头发,似乎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发香,突然很想知道触摸一下是什么感觉,却又不得快点打消这个念头,“我们的初见是在这里”

“也许也不是在这里”瑾依看着他,眸中有种无语言表的情愫,命运太会弄人,曾经的一切自己都记着,可是他记着吗?

用尽十三年的华丽转身,他怎会再认得他!

司明宏看着她安静的面容,那脸上是自己解读不出来的表情密码,抑或是通往她内心的大路,不解的说道,“此话怎讲?”

“也许在某一时刻,某个街头,我们早就相遇,只是你…或我不记得了呢”,瑾依想起曾经在四楼看他的身影,那种孤独的等候真是好刻骨铭心,如若可以,自己宁愿永不爱上一个人。

司明宏笑笑,那一抹笑容如那落日余晖,清澈干脆的嗓音说道,“若是这样说也尤未可知啊!”

回到沐玥楼,瑾依到房中拿出那张字条,映着烛光看见上面写着一句诗,“念一事几番沧桑,错一步咫尺天涯”

瑾依心中默念,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样的寓意?‘念一事’是指自己对司明宏吗?几番沧桑,什么意思?是指与他不能很顺利的在一起吗?自己不怕什么苦,只要能守在他身边。那‘咫尺天涯’又是什么意思?距离很近,却很难相见,像是远在天边一样。这是什么签?瑾依已经不想再去想,只是支签而已,谁又能预知后事呢?

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支配你到预定的方向,尽管你奋力挣扎,也逃不过他的魔掌,等你满目苍夷时,它才会微笑的告诉你,什么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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