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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已定终生

女孩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一个‘宏’字,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女孩脸上,几日来她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阳光照射着皮肤更显白皙,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像是蝴蝶娴静时扇动的羽翼。玉琢的小嘴如三月的桃花,优雅美丽却不妖娆。转身看向宏儿问道,“宏儿,你看这样写对不对?”

男孩放下手中的诗卷,看了看女孩的字点了点头,“嗯,对,那你再写一个‘明’字”

女孩想了想,用笔沾了点墨水,认真的写着。这几日宏儿总是想方设法支开老张,不然就是以读书为借口把门一关,谁也不让进来,连老张心里都纳闷这小皇子怎么突然这么好学,甚至连吃饭都在屋里。

女孩虽从没学过字但是开始学学得就很快,几天来她已经学了几十个字,男孩看着她又写完了一个字,“宏儿,累了吗?不如我给你吹箫听”

女孩看着男孩从身上拿下来那把短萧,“这个就是箫吗?”女孩看着那只翠色的笛子

“嗯嗯,吹给你听”男孩指肚抵着音孔,把萧横放在嘴边,轻轻吹出了气流穿过不同的音孔,发出柔和典雅的声音,宏儿吹的这首曲子悠长细腻,恬静优美。女孩在旁边听的入迷,真是不可思议简简单单的箫竟然可以吹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宏儿吹完一曲,看着女孩入迷的表情心里很是开心“好听吗?”

女孩用力的点点头,脸上泛出天真的笑容,说道,“好听”

“来我教你”男孩笑笑,如三月春风般令人沉醉

女孩点点头,男孩把箫放到女孩面前,认真的说道,“看,这个是吹空,而这五个是音孔,前两个声音比较清亮,中间的声音较圆润些,而这两个声音比较低,来,试试”

男孩把箫给了女孩,女孩学着宏儿的样子,但只能吹出单个的音节,宏儿绕到女孩的身后,一个一个的调整女孩手指的位置,女孩从没有碰过这类东西手指很僵硬,宏儿很有耐性的教给她。

女孩突然觉得自己脖子里有块凉凉的东西,就撤了撤身,转身一看,原来是宏儿脖子里垂出的项坠,女孩看着那块圆润的白玉,“这是什么?”

宏儿扯扯自己脖子上系着的白玉,“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

女孩对宫里的名称很陌生,“母妃?是什么?”

“就是我的娘亲”,宏儿说道

女孩心里觉得很奇怪,别的孩子不都是由自己爹娘看着的吗,可是宏儿怎么是自己舅舅看着的呢?“你娘亲呢?”

男孩垂下眼睛,连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有些丧气道,“我母妃很早就死了”

女孩看男孩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不太高兴,自己又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可是你至少还有舅舅”不知为何女孩突然觉得很委屈,自己可是什么也没有啊!而曾经那样的乞讨生活真是不敢回头再去看

男孩见女孩眼中有了泪光,自己也知道当时见她时,她是怎样的一副样子,她要比自己可怜多了,宏儿从脖子上摘下那块白玉,轻轻的为她带上,“宏儿,这个给你,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

女孩看看那块白玉,想要摘下却别男孩阻止,“宏儿,这不是你娘亲留给你的,我怎么能要?”

男孩笑笑,“不是说了吗,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带在你身上就是带在我身上”

那天真的笑容就像霎那间盛开的昙花,温暖、美丽、令人心动,但可是,昙花,只有一瞬间的惊艳,再见却已不知是多少年后……

这一日宏儿和女孩站在房中玩耍,一时高兴也就忘了自己是在自己家中。何石徒本来想看看宏儿这几日功课怎样,却依稀听见有孩子嬉笑的声音,“老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老张停下脚步,仔细听听,似乎有笑声而且笑声好像是从三皇子的房中传来,“太傅,小的也好像听见了”

何石徒小心走到房门前,声音听的更为仔细

女孩追着打桌子绕圈的宏儿,“站住,不许跑”

“来追我啊,呵呵”宏儿笑声郎朗,额头上冒出一层密汗

这是房门突然被打开,宏儿和女孩怔住,看见何石徒阴沉的脸,宏儿顿时低下了头,女孩也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时间仿佛瞬间凝固,空气变得很压抑,良久何石徒才重重的开口,“宏儿,这是怎么回事?”

宏儿看了看舅舅,有看了看女孩,不知该如何说。老张看着宏儿的样子很是着急“三皇子,您快说说这小姑娘是谁啊?”

司明宏大大清秀的眼睛低垂着,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她……是我朋友”

老张看三皇子说不出来,就转身问问女孩,“小姑娘,您是从哪来的,您是怎么进来的?”

女孩看看这幅场面,又看看司明宏,说道,“我从街上来”

“街上来的?不是,我是说您家是哪的?”老张又问道

女孩努努嘴,眼睛中有些许泪光,声音有些委屈道,“我没有家”

“你不会是乞丐吧”,老张惊讶道,突然想起三皇子天天给她送东西的那个小女孩,不会吧,自己虽只远远看过几次,但,她不会就是那个小乞丐吧?

宏儿看躲也躲不过,不如就直接说了吧,“舅舅,她是我从街上带回来的,她没有家,也没有吃的,我见她时她都快饿死了,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她很好的,您能不能别让她走?”宏儿哀求的声音就像是低声啜泣,女孩眼里也噙满了眼泪,像是清晨含满露水的鲜花一般,令人怜惜。

何石徒看看他的样子,脸上恢复了平静,“曹操的短歌行背一下”

宏儿一愣,没想到舅舅竟会说这个,又只好硬着头皮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慷慨…慷慨…额…解忧,解忧?”

“韩愈的进学解”

宏儿想想,声音更是没有底气,说道,“舅舅,我不会”

“出去背,今天下午我要查”,何石徒淡淡的说道

“舅舅,可是她……”宏儿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何石徒打断,“我知道了,你出去”

女孩看着宏儿离去的背影,眼泪就刷刷的掉了下来,“我可以做你家的仆人,我什么都可以学着干的”

何石徒看看女孩,“老张,去问问有没有想要孩子的人家,最好是没有孩子的”说完话何石徒就起身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女孩

“你们要把我送去哪?”女孩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是被他们怎么安排,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老张看看女孩,女孩长得很是清秀,应该能找个较好的人家,“你是不用回去当乞丐了!”老张答了句话,便也转身离开,走时把门反锁,女孩忙追出去,却也是没赶上。

从窗户中女孩看见在外面背书的宏儿,今天的太阳很大,外面更像是在火炉上炙烤,宏儿脸上已经出了层层重汗,汗水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像一把利剑穿透女孩的心,宏儿是因为自己被罚,可是就连被罚出去时还在为自己求情,自己真是不该跟他一起回来,自己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女孩就很想哭,自己为什么非要遭受这些?自己没有爹娘,没有亲人,就连宏儿这一个好朋友也要失去了,上天不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受这么多罪!!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涌而下,女孩不想再压抑自己的哭声,可是又不想被宏儿听见,小小的身体伏在案上,不断的抽泣,像是把她多年来的委屈一下全哭出来,身体剧烈的抽动快让她喘不过气来,窒息的疼痛快让她昏厥,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原来这么委屈。

苦涩的泪水浸透了她的衣袖,就如浸透了她的一生……

女孩被开门声惊醒,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衣袖上泪水已经干了,只留下块块泪渍,胀痛的眼皮几乎已经睁不开,她努力看看原来是老张来了

“小姑娘,走了”老张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拉起她就走

女孩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老张拉到了门外,女孩看看今天中午宏儿站的位置,那里现在空无一人,“你要把我带哪去,宏儿呢?我要找宏儿”

“小姑娘,你可是有福了,要你的这户人家可是很富裕呢,而且没有孩子”老张说道,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女孩一听他们要把自己送人,忙甩开老张的手,“我不去,我要和宏儿在一起”

老张一看,这女孩怎么这么大脾气,“小姑娘啊!你怎么能和三皇子在一起呢,听话快跟我走,那家人等着呢”

“我不去,我要找宏儿”,女孩再次甩开老张的手,转身就要走,老张一把抓住她

“唉!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家三皇子就是因为你今天才受的罚”,老张看看这女孩,这是多少叫花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女孩听见他这么说顿时安静了,自己也不想宏儿受罚,“你要是真的对我家三皇子好就应该跟我走”

女孩垂下的目光很让人心痛,“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宏儿?”

老张笑笑,这皇室子弟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若不是三皇子寄居宫外你又怎么可能见到他,想来也是奇缘才让三皇子与小乞丐相遇,“你呀,就不要想这个了,三皇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你现在就安心跟我走”

女孩固执的看着老张,大大的但很幼稚的眼看向老张,像是质问一般,“为什么不能见?”

老张看着她的眼神,一阵头疼,说道,“哎呀!我说你现在就是温饱就是个问题,你就不要管这个了,等你长大了,什么事也未有可知!”

女孩想想,不知怎么就安静的跟她出了府,然看见那个接她的轿子,一种反抗的情绪袭击她的大脑,她突然挣开老张的手,拼劲全力的向远处奔跑,听着老张的叫声还有仆人的追赶声,她使出全身力气,她不要就这样被别人安排,自己的路自己选,她不要被别人操控。

她只是一直跑,一直跑,穿过大街小巷,穿过拥挤人群,她甩掉了所有的人,终于累倒在自己最初所在的地方。侧脸看见落日昏黄,沐玥楼的姑娘们浓妆艳抹,身姿妖娆,声娇颜媚,衣衫随风摆动,就像一株株盛开的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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