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婉娘子,少爷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年轻的徐瑾一脸谦卑,眉宇间流露着恭敬之色,他站在小桥的另一边,并没有踏上小桥来到花魁素婉的身边,反而是远远的喊话道:“让你不要在等他了,他已经另娶良人了。”
“什么?你说什么?”
听清楚对面传来的话语之后,素婉的脸色瞬间惨白,失魂落魄的瘫软在地,怀中的小猫咪也摔落一旁,丝毫照顾不上。
她眼神涣散的盯着灰衣小厮,难以置信的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一起白头到老,儿孙绕膝相伴的吗?”
“李郎,你怎么忘记我们曾经的花前月下,永不分离的诺言...”她哭的梨花带雨,眼中尽是绝望的忧伤。
远处的徐瑾看到这一幕,谦卑的神情上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阴险笑意。
随即,他发现火候还不够,继续低声下气道:“素婉娘子,你就不要伤心了,天下没有至死不渝的爱情,你还忘记我家少爷吧...”
“少爷也是有苦衷,我家主母听闻娘子是烟花之地的出身,十分生气,执意让少爷与你断绝往来...”
说到一半,他欲言又止道:“前些日子,少爷偶的一笔横财,已经与玄州大户人家的女子私定终生,不日就会举办婚礼...”
轰!
此言一出,素婉犹如五雷轰顶,当场愣住原地,嘴里无意识的低语道:“李郎与其他女子私定终生了,那我是什么?”
“难道他与其他男子一样嫌弃我是烟尘女子,千方百计的欺骗我的感情,只为那一些黄白钱财?”
她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情绪渐渐崩溃,她神情越发的哀怨与凄苦,泪水宛如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不断的滴落在素色的衣襟上。
眨眼间,她胸前的衣襟就被打湿,勾勒出妙曼汹涌的娇躯。
远处的徐瑾不经意间看到这一抹风情,下意识的收回目光,不敢露出肆意的目光,以免计划功亏于溃。
“还请素婉小娘子,忘了我家公子,希望你以后永远都不要来打扰他幸福的生活...”
他嘴里上扬,眼底欣喜浮现,继续添油加醋,拱火道:“对了,少爷希望你最好能离开这间竹屋小筑,毕竟这里离城内很近,万一夫人发现,情况就非常的不好了。”
意乱轻伤的素婉痛哭流泪,耳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刀子,无情的在心口划过。
“奴家省的了,你回去告诉李郎,我不会给他添乱的,以后也不会打扰他幸福的生活。”
哭了不知多长时间,素婉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爬起来,抱起一旁蜷缩在身旁的小猫咪,面带裂痕的站在小桥上,语气毫无波动的对徐瑾,道:“祝他新婚快乐,永远的幸福下去...”
她现在一无所有,身为分文,心爱的情郎抛拿走了她所有的积蓄,如今只有身边小狸花猫陪伴着自己。
“猫儿,猫儿,你说我该怎么办?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心灰意冷的抱着小猫咪,一步一回头的走向竹屋内,望着周围熟悉摆设与环境,她睹物思人,心头的无限辛酸与哀愁止不住的翻涌,伤心的泪水再次在娇美的容颜上滑落。
“素婉娘子,既然没有其他事,小人就告辞了。”
见状,徐瑾嘴角浮现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对着素婉落寞的背影,拱手一礼,身形快速的消失在山间小道上,返回复命了。
“该死,接下来应该就是素婉为情多困,郁结于心,最后想不开直接上吊自尽了。”
化为狸花猫的张韬,亲眼目睹情景再现的画面,却无能为力,无法改变任何结果,任何无法开口说话呼喊,从猫嘴里传出来的声音就是喵喵乱叫。
一想到花魁素婉怨气冲天,因此化身大冤种,变成恐怖的怨女,他心中就一阵焦急与烦躁。
虽然他知晓眼前的一幕是假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结局已经注定,他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是他就是不愿放弃,他无法忍受花魁因为这一切阴谋算计,而断送自己的生命,然后永远的沉落在怨毒的仇恨之中。
爱之深,恨之切!
其实李长青没有辜负素婉,他只是为救母亲,屈身入赘苏府,他们之间纯真甜蜜的爱情还是存在的。
一切都是血衣堂的谋划算计,强行拆散了这对苦命的鸳鸯。
“素婉,你不要相信那灰衣小厮的鬼话,他根本就不是李长青的书童。”
张韬声嘶力竭的劝说,可落到素婉的耳朵里,就是一阵哀伤的猫叫声。
“猫儿,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一想到李郎弃我而去,我的心就忍不住的疼痛。”
素婉低头,目露惆怅的看向怀中的小猫咪,她发现小猫咪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唤声,心中的哀愁变得更加浓郁。
痴情总被无情伤!
“他嫌弃我出身青楼,是个残花败柳,但是那也不是我的错...”
她一边抚摸着狸花猫的脑袋,一边喃喃自语道:“我自幼就被父母买到烟花之地,被妈妈培养成头牌,一切都在他人的安排与摆弄下生活,自己唯一做出了一个决定,然而还是错误!”
说到最后,她凄凉的笑了一声,道:“或许,我来到这个世上,也是一个错误吧!”
心生死意!
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张韬心急如焚,顿时感到不妙,任他如何叫唤,落到素婉的耳朵里都是小猫咪关心主人的举动。
“哎...我如今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叹息一声,素婉抱起狸花猫,平举到面前,目光担忧的盯着猫眼,道:“你是李郎送与我是排解寂寞与孤单的第一个礼物,我好不舍得啊。”
心中的苦,无人诉说!
就这样,张韬每日倾听对方的忧伤与伤痛,一连数日都没有发生什么不详的变化。
直到第七日,竹屋小筑外来到一位妖娆艳丽的女子,情况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只见女子瓜子脸,柳叶眉,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可令男人意乱神迷,神魂颠倒。
看到她的第一眼,张韬误以为自己看到了葫芦娃里面的蛇精,不论是身段,还是走路一扭一扭的身姿,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何人?”
素婉神情冷漠的盯着对方,来自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眼前突然到来的妖艳贱货定然来者不善。
“妾身是李郎的明媒正娶的娘子。”
那妖娆女子摇曳着身姿缓缓走上小桥,毫不介意对方敌视戒备的眼神,自顾自的来到枯藤老树旁,站在素婉的身边,惬意的欣赏对面的小桥流水。
“多么漂亮安逸的环境啊...相公真会挑选地方!”
她走走看看,时不时发出赞美的评价,丝毫没有把一旁素婉心痛如绞的表情看在眼里,就像是当家主人回到自己家里一般,对着附近的东西就是一阵评头论足。
自始至终,素婉在得到对方身份之后,就变得面如死灰,娇弱身子一退再退,直至倚靠在枯藤老树上,退无可退,她都再也没有开口与妖艳女子说话。
妖艳女子在竹屋小筑环顾一圈后,神情得意欣喜,随后轻蔑的瞥了一眼老树旁的素婉,鼻息间轻哼一声,昂首挺胸的扭着水蛇腰,一声不响的离去了。
仿佛她来此就是为了宣誓主权,给素婉来一个下马威一般。
尤其最后那一道轻蔑的眼神,让素婉感到无比的难受与痛苦。
将她心底最后的仅存温暖,给摧毁的灰飞烟灭。
这一刻,张韬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萦绕不散的死气,在观气术的眼中,那一缕黑气正在快速扩散与升腾,呼吸间就已经侵蚀了花魁所有的生机与希望。
“不好,素婉心生死意,对着世间没有了一点留恋。”见状,他心底咯噔一声,感觉情况正在剧烈恶化与崩裂。
于此同时,跟张韬陷入到花魁的怨煞幻象,经历着花魁曾经的绝望不同,青云子、吴胖子等人在踏入小桥之后,一切风平浪静。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过摇摇欲坠的断桥,来到小河对岸,看着面前枯败残破的竹屋小筑,并没有任何危险和诡异的地方。
“道长,俺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见状,庞绍元挠了挠头,面露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白胡子老道士,道:“这里就是一间荒废很多年的小竹屋罢了,哪有什么怨女的踪迹?”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青云老道神色凝重,一手紧握拂尘,一手不断的掐指推算,活脱脱一位江湖算命先生的打扮。
“什么不对劲?俺就跟着张老弟来拼命消灭怨女的。”庞绍元不明所以,不明白老道士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韬不见了!”赵功平面露惊恐的神色低呼道。
“哎呀,张老弟是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时,吴胖子才后知后觉,肥硕的身形在众人之间来回踱步,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他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张韬的身影。
至于张韬是何时消失不见的,众人都支支吾吾,一时之间都回忆不来。
就这样,他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我们在走过那棵枯藤老树之前,张韬还跟在我们身边...”
林不凡额头青筋直跳,强忍灵魂上诅咒带来的剧烈疼痛,认真的回忆着他们踏上小桥后发生的事情,语气凝重道:“走过老树后,他就诡异的不见了。”
“这棵树就是怨女本体上吊自尽的地方!”
语不惊人死不休!
见到众人呼吸急促,面露紧张神色,青云子淡淡的解释道:“当年,贫道就在亲眼看到,怨女身着红色嫁衣悬挂在歪脖子老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