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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犀牛人

说到这个词,林玖忽然想起,在白城小巷,黑甲的魔人就与女黑袍提到过。

或许是出于高度机密,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男人对林玖之后的问题闭口不言,只是告诉林玖,如果最终能够活下来,他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他。

在静静等候一段时间后,新的一天再度来到,这次来的犀牛人战士走到了那个男人的囚笼前,打开铁门,将里面的人推搡着赶了出去。

男人最后凝视了一眼临近的林玖,目光里传递着某种讯息,紧接着便被犀牛人厚实的大手抓住,带出了牢笼。

望着连带男人在内奴隶们的背影,林玖深吸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脑海里有关魔族的阴谋,积蓄力量以应对明日的挑战。

身边与男人同批的奴隶被带走的空缺很快被新成员填补,他们有的表情惶恐难以遏制,有的已经嚎啕大哭过后,啜泣着左顾右盼。

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现在坐的位置上同样会迎来新的受害者,而那时,自己又是否能得以幸免。

努力排挤掉四周的杂音与惹人骚乱的氛围,闭目凝神之下,林玖回忆起了自己掌握的每一个本领。

这些年经过罗毅的指导,或许力量上算不上十分强悍,但各类风格的战斗方式让林玖无论徒手还是兵刃,都向来游刃有余。

而在各类技艺之中,身法或许是林玖最拿手的。

犀牛人力大无穷,他们天生就拥有结实的肌肉,哪怕是刚成年的犀牛人战士也足以媲美人族最强壮的大力士。

另外,他们粗糙厚实的天然皮肤让犀牛人的耐力十分惊人,寻常的攻击往往难以击穿他们的表皮。

这也是多数兽人能成为最受欢迎的雇佣兵的原因。

相对的,他们的弱点也十分明显。笨重的行动力,和较为低浅的智力将成为林玖明日生存不可放过的机会。

就这样静静地思考,让林玖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多了几分信心,或许来自童年时期艰苦的生存环境,铸就了如今冷静沉着的性格。

当前方传来犀牛人粗重的脚步声时,林玖便睁开了双眼,尽管身上一些旧伤仍然隐隐作痛,但气息与精神状态经过调整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被有些粗暴的从笼边拽出来,其余的五个奴隶此时目光有些呆滞,他们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境遇都显得有些慌张,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人逃走,也就没有人当场丧命。

这次没有套上麻袋,只是将六人排成一列,身后的犀牛人用粗大的尖刺大棒押送着往前走去,在洞穴里七扭八歪的走了不知多久后,终于走出了洞口。

自打走入通路,到离开关押的山洞,林玖始终在留意四周的环境,并牢牢记下了路过遇到的犀牛人数量。

从山洞出来后,走过面前一个较为宽阔的广场,前方又经过了几间兽皮帐篷,再向前穿过几片灌木,一行人就被送到了一扇高大的木制大门前。

门旁站着一个成年犀牛人战士,他将门打开,并接手了六人送了进去。

里面是一座空地,左右都被木头尖刺堆成的障碍物堵住,身后是刚才木制大门,此时已经关闭。

只有前方没有遮拦,放眼望去是茂盛的灌木,而在灌木丛中间,留有大约两人宽的土路,不知通往何处。

在空地边缘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犀牛人战士,看上去还有些稚嫩,应该就是男人所说的刚成年的族人,在他们身前还有一个身材更为高大的成年战士,身上只用几根木条缠绕了一圈。

在不起眼的边缘,干涸的血渍吸引着林玖的注意,在血渍的尽头,是一小片堆积起来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多残缺不齐,露在外面泛起层层苍白,左右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断肢,以及被随意抛在地上的头颅,它们明显属于人类,一同押来的奴隶注意到后都忍不住地泛起恶心的感觉,强烈的恐惧刺激地几个人当场呕吐。

看着那些同族的断肢残骸,就连林玖也难忍心中的不适,他扭过头强行压制下想要呕吐的感觉,这会让他无法达到最佳的战斗状态,现在每一分毫的状态都至关重要。

在尸体堆的旁边不远处,东倒西歪地插着一地的武器,全部都是锈迹斑斑或者干脆用木头或石头简单打磨成的。

注意到这些后,林玖已经在心中开始整理看到的信息。

这个营地不大,甚至见不到满足部落需求的常备资源,想来是专门为了所谓的古老仪式而修建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所在何处。

入眼的成年战士共六人,参与仪式的刚成年战士目前见到了十六个,对于行动笨拙智力低下的犀牛人而言,如果奴隶全力以赴冲向灌木从,是有些难度找到的。

因此在前方灌木的远端,一定有剩下的战士驻守,目前来看还没有奴隶成功逃离的迹象,即使是林玖,想要避开守卫离开难度也不小。

为首的壮硕犀牛人将奴隶们带到了空地中央,接着向着一旁等待参与仪式的年轻战士怒吼着,嘴上同时咆哮着不明意义的语言,那些年轻战士像是得到激励一样,高举膀臂随着他怒吼咆哮,一时间,所有人耳边都充斥着犀牛人独有的战吼声,那些本就惊慌失措的奴隶此刻甚至想要瘫倒在地。

吼声结束后,犀牛人战士大手一捞,抱起角落里的六把武器,将它们丢在奴隶的脚前。

看着这些粗糙的武器,如果一个木头随意切割出来的大棒槌也能叫武器的话,奴隶们彼此看着对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林玖没有在意身旁人的反应,他拾起了其中一把石头打磨成的短剑,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全心全意感受着它的重量,因为在之后的几分钟里,这把破破烂烂的石剑,就是他存活的关键。

其他奴隶都呆呆地看着林玖的动作,这才一个接一个的拿起了地上剩下的武器,他们显然并不懂得如何使用,其中一个男人倒还适应的很快,两只手艰难的举起这个比他脑袋还大的木头大棒。

两个女人显然无法驾驭这些重量,精灵少女手中的石制短矛倒还好说,那个人类女子努力地想要举起地上的大棒,几乎用光了力气也挪不动分毫。

看着奴隶都拿起了武器,一旁领头的战士伸开双手,看上去十分虔诚地抬起头,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一旁拿过一支大棒,对着仪式大鼓重重地敲响了三声。

第三道鼓声刚一响起,跃跃欲试的年轻犀牛人便一个接一个的冲了上来,一对一地找到了各自的对手。

林玖的反应一如大多数被押送来的奴隶一样,鼓声作响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了灌木林。

其他奴隶有的反应很快,立刻跟着一起逃窜,有的则完全被吓破了胆,呆呆地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犀牛人向自己走来。

才刚一开始,便有两个来不及动作的倒霉家伙死在了犀牛人的重棒之下。

杀死了目标的犀牛人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挑衅般的看向身边的同伴,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灌木林。

尽管明面的规矩是杀死一个对手就可以完成仪式,但对于这个好战种族跃跃欲试的年轻人来说,抢夺同伴的猎物似乎更有挑战。

被挑衅的犀牛人愤怒的回以阵阵低吼,便立即奔向灌木。

过往的奴隶中便有许多人选择逃跑,但最终的结局要么是被追上杀死,要么就是被另一端终点看守的战士抓住,但林玖显然清楚这一点,他在向着灌木丛逃离的时候,眼睛始终注视着身后的对手,有一个犀牛人一马当先,远远甩开了其他同伴。

这个战士看上去更加急切,追逐的速度也更快,鼻子里喷出的热气也更多,显然他将林玖认作了自己的猎物,并在见到猎物第一个逃跑后紧跟着冲了出去。

林玖的身影在进了丛中便消失不见,追来的犀牛人向前跑了两步便跟丢了,他的目光左看右看,鼻子在林中的各个角落嗅个不停,然而犀牛人或许是战斗的好手,但明显不善于追踪。

因为追丢了目标而愤怒的犀牛人猛烈的挥舞手中的大刀,砍倒了大片的灌木,却在眼角余光中看到地上露出了一个脚印,从大小来看,正是人类的痕迹。

年轻的战士立刻沿着足迹追去,却没注意到在暗处潜藏着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看着犀牛人追踪自己留下的假踪迹远去,林玖不再停留,向着远方跑去。

最终林玖来到了灌木丛的尽头,如果出了灌木,面前就是大片开阔平坦的草地,前方伫立着一座与入口别无二致的大门,门前由一个犀牛人成年战士驻守,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战士。

在古老的仪式中,如果参与仪式的年轻战士丢失了他的猎物,被逃到了场地边缘,那么提前驻守在此的年轻战士则有权力击杀目标,之后这份人头将算到驻守的战士手上,追丢了的战士则失去参与仪式的资格。

因此有不少年轻战士都自愿守在边缘地带,等着哪个不开眼的猎物送上门来。

只是简单看了一眼门前的守卫,林玖便重新隐匿于丛中,那里太过开阔,毫无迂回潜行的余地,他可不觉得正面向着几个犀牛人发起进攻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于是稍微权衡之下,林玖悄然回到了灌木丛深处。

前方时不时传来犀牛人的战吼,以及奴隶恐惧的尖叫,林玖向着其中一道声源赶去,正遇见一个犀牛人战士朝着两个奴隶身前逼近。

站在前面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木制大棒,咬紧牙关试图喝退这个可怖的敌人,身后的女人早已丢失了手中的武器,此刻蜷缩在男人身后,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就在两人的右侧,随着灌木丛被拨开,另一个犀牛人战士走了出来,与同伴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男人此时的勇气濒临破灭,面对一个敌人,或许身后女人传来的哭喊声还能让他鼓起勇气奋起一搏,但面对两个难以战胜的巨大身影,男人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大棒了。

正当男人因恐惧而僵直不动的时候,侧方的犀牛人却忽然挥舞出了手中的木锤,硕大的锤头在顷刻间将身后女人砸成了烂泥。

飞溅的鲜血和不知道什么组成的粘腻组织落在男人的背上,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好几倍,终于难以压抑心中的惊恐,手中的大棒跌落在地,身体仿佛失去了重心一般,跪在地上发出了崩溃的嚎叫。

男人的叫声吸引了两个犀牛人的注意力,只见林玖轻盈的身影自暗处一跃而起,一只手轻飘飘地搭在前面犀牛人的独角上,身体以此为圆心快速地摆动了一周,借助摆动产生的力量猛踢向侧方的犀牛人。

硕大的身影伴随着一阵颤抖向后倒退了数步,脚底失衡之下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前面的犀牛人反应过来,怒吼着挥舞出手中的大刀,却被林玖闪身躲过,尽管最近的时候几乎能看清刀面上层层的锈蚀。

林玖的余光瞥向跌倒的犀牛人,他的身体被道道藤曼缠绕住,正急躁地撕扯着,但苦于庞大的身体迟迟清理不出。

在重新平衡住身体后,林玖便决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击败眼前的对手。

他找准眼前敌人尚未完全落下的手臂,手中的短剑飞速划过小臂的肌肤,却感觉好像割在一张粗糙的皮革甲胄上,除去留下一道浅白色的划痕外再无效果。

目睹这一结果后,林玖轻飘飘地侧身闪过犀牛人挥动臂膀的反击,整个身子转到了他的身侧,借助对方挥舞手臂的力道,顺势向上一抬,犀牛人相对柔软的胳膊下侧便暴露在外。

将剑锋转向外侧,林玖几乎使出全部的力气,朝着犀牛人的胳肢窝刺去,这一剑用力过大,石头打磨的短剑大半没入了薄弱的皮肤,随着肌肉的转动愈发强烈地撕扯着犀牛人的关节。

但因为刺入过深,这把做工简陋的短剑结结实实的扎了进去,犀牛人感受到剧痛发出癫狂的怒吼,另一只手匆忙舞动着砍刀,却显得毫无章法乱砍一气。

林玖立即放弃短剑,再度绕到对手身后,从后面抓住了犀牛人胡乱挥舞的手,灵巧的掰开短粗的手指,向后用力一扯。就算是皮糙肉厚的犀牛人也难以忍受这般剧痛,手中的砍刀出手跌落,被林玖稳稳地抓在手中。

入手的一瞬间,此前用力过猛的手臂差一点没能握稳这份重量,林玖立刻转而双手持握,回身向后将刀锋划过一道弯月般的弧线,精准无误地将犀牛人的咽喉撕开一抹猩红。

一刀出手,这只犀牛人已经再无活路,感受到生命飞速流逝,年轻的战士发起了生命里最后的反击,最终挥舞的一记摆锤将林玖掀飞,直撞入灌木丛中数米远。

犀牛人那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两下,终于向后倒去,溅起阵阵飘扬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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