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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玫瑰花开

我起身走到前台,这短暂到只有几步的路程上,我却备受煎熬,仿佛可以感到身后的张佳芯那可怜而绝望的目光。

“老板……结账。”我终究还是下了决心,我要对曾经的爱情买单。

“可您要的冷饮还没有做好。”说话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女人,很漂亮,有一种专属于女人的那种成熟的魅力。

“不要了,多少钱?”我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下去,因为我在害怕,我怕我会被张佳芯感动,我怕我会因此失去我对于爱情的忠诚,我怕……再看到她的眼泪。

女老板看着我,却犹豫着不说话,而我也在等候着她的迟疑,只能先将破旧的钱包拿出来,将里面的五十元放在桌子上。

“小兄弟,虽然我是个局外人,可刚才的字里行间中我可以感受到那个女孩儿对你深深地眷恋,这样抛下她一个人离开……真的合适吗?”女老板叹了口气问我。

此刻的我竟是如此脆弱,听着她的话也让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再次开始动摇。虽然她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路人,我却并没有觉得她在多管闲事,因为我一直很认同一句名言,生命中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某人,她的出现一定会教给你什么。

“我们一年前就已经分手了,现在只是……”

“只是朋友对吗?”女老板笑了笑,柔和地目光看向我身后依旧卷缩在椅子上哭泣的张佳芯。

我也随着女老板的目光看向张佳芯所在的座位处,却不知如何回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张佳芯也慢慢从椅子的一角探出头看向这边。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犹豫和怀疑,此刻你的选择真的就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吗?”女老板缓缓走出前台,坐在左手旁的一处空位子上,又微笑着向我伸伸手示意我也坐下。

坐到女老板的对面,我才正式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说话优雅的女人,她留着一头成熟女人都钟爱的卷发,眼睛清澈明亮如同一汪清水,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上挂了一个如同小船一样的挂坠,锁骨处还纹了一朵鲜艳的玫瑰。她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女士休闲装,很随性自然。

看到我半天没有回话,女老板才接着说:“未来永远都充满了未知与改变,谁都没办法说谁这一辈子属于谁,又会爱上谁。在这命运的航程中我们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探险者,或许会看到彼岸花开,也可能要失足坠入深渊。走向何方,只有去过才知道。”

我点点赞同她的说法,可就像她说的,我和张佳芯已经在爱情这条未知的道路上走到了尽头,而继续下去,也不过是万丈深渊而已。

“小伙子,你刚说你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是吧?”女老板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我要的两杯冰淇淋放在我面前。

“嗯。”我将勺子轻轻插进冰淇淋中。

“这就是你要彻底断绝和这个女孩儿关系的理由吗?”女老板指了指冷饮杯,示意我尝一尝,然后继续说,“这种行为难道不是你在逃避吗,害怕一起相处的久了你会旧情复燃,害怕她的介入会颠覆你现在所谓的爱情,难道这些不都是些可笑的借口吗?”

我被她的话所触动,因为她说的并没有错,我是在逃避,可这些逃避真的是错误的吗?为了守护爱情而去做的选择,还有什么错误可言?

“可以被分开的就不是爱情。”女老板叹了口气,缓缓说着,“真正的爱情面前,或许有阻碍,但不存在离别,哪怕是生死相隔。”

“可以被分开的就不是爱情……”我小声重复着女老板的话,心里一阵酸楚,是啊,无论是对张佳芯还是洛晴来讲,都是这样,能够被分开的就不能算是爱情,哪怕人不在一起,心却紧紧相连,这才是我所追求的爱情的真谛吧。

“不如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是非对错就有你自己来判断,毕竟我只是个局外人。”女老板温和地笑了笑,“当然,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我点点头,猜测着她会给我阐述一个什么样道理的故事。

“丫头你也过来吧,都偷听了好一会儿了,不累吗?”女老板笑着侧身向我身后招招手。

张佳芯红着脸低着头拖着小步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看着她红彤彤地眼睛,我的心里一阵酸楚,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可对于结局我却又能做什么?难道就仅仅是伤害吗?

等到张佳芯也在我身边坐好,女老板才缓缓张口:“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个故事,代表了我的青春和对所有美好事物的期盼……”

“那一年,我还在上高中,由于学习不好所以身处一个很乱的班级中。父母对我都很失望,而我也已经自暴自弃,天天上课睡觉聊天……反正就是不学习那种。后来我的班级转来了一个第一眼看上去不是很帅,但很耐看的男生。你们应该也清楚,高中的女生喜欢的男生只有两种,一种是帅帅的,另一种是打架很厉害的,而他则哪种都不是。”女老板回忆着以前的点滴,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很甜美,“当然,我也属于那种喜欢帅哥的类型,那时候看到转来的男生这么平凡,就觉得很没劲,仿佛生活中又少了很多乐趣。”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就在高考快要来临的时候,他居然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向我表白,说喜欢我……”她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眼中波光闪动,似乎沉浸在当时的情景中,“可我说实话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觉得他除了学习好一些之外一无是处,可学习好的学生除了被欺负还有什么用呢?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

“后来呢,你答应他的表白了吗?”张佳芯听的很投入,双手拄着下巴,眨着眼看着面前这个成熟的女人。

“当然没有啦,我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他的表白,并且用了当时我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话来羞辱他,我觉得他对我表白简直就是在贬低我,班里那么多女生怎么就偏偏喜欢我?”女老板说到这里眼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些愧疚,“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他的心意,就这样,高考结束了,我里所以当的落榜了,而他却很意外的也落榜了,用现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故意等了我一年。”

“可是他哪里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再继续念书的打算了,我准备用父母攒下来的钱自己开一家小店,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能够维持自己的生计就行。可我的想法终究还是太天真的了,父亲这些年来喝酒赌博已经把家里的钱挥霍的差不多了,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一切自以为是的后路都不过是一个很无聊的笑话而已。”叹了口气,女老板继续说,“就在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泡影的时候,无意中我想起了他,那个曾经追求我的男孩子,我打听到了他的电话号码,犹豫再三,我还是给他打了过去。”

“我有意无意地对他说了我的情况,他二话没说就偷偷从家里拿出了三万元钱来资助我,不过他是有要求的,就是他做老板,而我做老板娘,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因为以我家里的条件,上不了大学就意味着只能出去打工,而我并不能接受那样的安排……”

“后来你就真的成了老板娘吗?”张佳芯疑惑的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那个故事中的老板。

“是啊,然后就开始了跟他一同经营小杂货店的生活,那时候的小店叫做《花开》,是他起的名字,因为他说我就像一朵玫瑰,虽然不属于他,却依旧美丽。”女老板笑了笑,言语之间却夹杂了一种难以明了的伤感。

我怕不经意间瞄了瞄她锁骨上的纹身,似乎明白了这其中的隐喻。

“跟他相处的久了,我才了解到,那三万元钱就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全部积蓄,而他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跟着母亲长大。我慢慢开始觉得其实他也蛮不错的,自立,成熟,比其他同龄人要强了不知道多少。我渐渐发现了他越来越多的优点,我知道,我是爱上他了。”女老板笑着举起自己的手,一只美丽的钻戒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们结婚啦!”张佳芯看着她手上戴的戒指,兴奋地喊着。

“对,我们结婚了……”说着,女老板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她的脸上挂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悔恨,却久久不再言语。

“后来呢……”我也逐渐被这个故事吸引,希望可以知道它的结局。

“后来……我做了我这一生最最愚蠢的决定,是我亲手埋葬了这段本可以很幸福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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