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齐都一共是五天路程,前两天要穿过青兖边界的深山,然后在兖州坐上船,从水路到齐都。
一路上并不是很太平。尽管羽英猜到了会有很多流民,但着实是被流民的规模吓了一跳。沿路几百里密密麻麻的人。有扎着帐篷的,也有连个席子都没有,直接躺在地上,有人走着走着就直挺挺的倒下死了。来自齐都的使者好像并不惊讶,她们说这样的流民在齐都更多。羽英摇摇头,民生多艰啊。
于枫看见这些流民反应更剧烈,说着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还要把自己的干粮都给那群流民。羽英坚决地把她拦了下来,这家伙也不想想,那饿得不像样子的流民看见粮食得疯狂成什么样子。“不行,落星,你怎么做不但救不了他们,还会把自己困在这儿。你这么点粮食,对这么多流民来说是杯水车薪,没有任何意义。”“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于枫瞪大了双眼,那架势恨不得把羽英活剥了,说完又要去掏干粮。羽英又一次把她的手紧紧拉住急忙劝导着。
“当然不是,而是,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救他们。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早日前去齐都。真正能解决问题的人,还得是宫里那位。”羽英哭笑不得,自己怎么赶上了这么个人,还不好意思说她。“行吧,你说的对。”于枫沉默良久,同意了羽英的说法,“你别见怪,毕竟曾经我也和他们一样。”“无妨,我理解。”羽英明白,她们俩都是从最底层爬到这个位置的,对普通的人民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可是,弱小有的是就是一种原罪。
“走吧,别看了。等有一天我们有能力解决了,再回来,也不算迟。”羽英揽过于枫的肩,重新踏上了路程。“会有那么一天的,绝对会的,而且绝不遥远。”于枫信誓旦旦的说。他第一次很认真的注视着羽英,这个人真的很不一样。
于枫,是男儿身。他原本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战争毁了他有的一切。他本可以在父母的关怀下,快乐的成长。虽说不富裕,但也幸福美满。一天夜里他的母亲被人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父亲靠着拼命地耕种,养活着他和他的妹妹。尽管他的父亲十分勤劳,可他的妹妹还是死于伤寒无钱医治。后来,又有人来家里征兵,父亲说家里没有女人了,她们不信,如果征不到兵便要活活打死父亲。他不忍心看父亲去死,便代替了妹妹的身份,奔赴前线。
在军营里,为了掩藏身份,他很少和人打交道。这导致他也逐渐的孤僻起来。他没有朋友,所有时常被欺负,他默默地一个人扛着一切,为的就是能混的一个军衔父亲能在家乡好过些。谁知,命运弄人,世态炎凉,他在当上团长的那天,同乡的人传来了父亲亡故的消息。从此往后,他便一直消沉至今。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的黑暗,?太多的血腥与暴力,太多的仗势欺人,残酷的社会把他也练得冷酷无情。可看见那些同自己的过往是如此相像的流民,还是忍不住那种愤怒与同情。是感同身受,还是源自心底的自卑,于枫说不清楚。可面前这个人,她既心怀着百姓也胸怀着壮志,有着于枫连想都不敢想的理性与目标。他只是无能狂怒而已,她,好像是真的想从根本改变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