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人家稍安勿躁,陛下,我们去看看那边人哭什么呢?”
两人循声而去,来到了一处田埂上,一个少妇伤心欲绝的哭着,他旁边站着一个同龄男子,大约两人是夫妻,在那男子后面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大约此人是他们的父亲了。
等徐若若靠近,这才看到少妇抱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孩。
那孩子瘦的皮包骨,他的手垂落了下来,眼看是死了许久了。
那少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日日吃不饱穿不暖,狗皇帝还编排这许许多多的苛捐杂税来折腾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徐若若听到这里,【皇上,人家骂你呢,还过去不过去了?】
黎镜亲眼目睹这人间惨剧,怎么可能不过去?
“过去看看,天下骂朕的人比比皆是,朕却以为……”
黎镜的面色一点不好看,徐若若偏偏要火上浇油去问。
黎镜咬咬牙,“朕却以为他们骂的很是。”
两人才靠近,那少妇已站了起来,猝不及防之间,她一头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顿时血如泉涌。
尽管黎镜武功高强,但想救助已来不及。
看夫人自杀,旁边的郎君呆呆地站着,完全不知所措。
而少妇背后的老爷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徐若若急忙去搀扶,“大爷,大爷。”
那老人家口吐白沫,很快就终止了呼吸。
那青年看着这一幕,又是抱妻子又是看爹爹,他悲痛欲绝,先是嚎啕大哭,紧跟着居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跳了起来,黎镜看此人失心疯,给了他后背一下。
徐若若靠近尸体看,发觉三人都已死于非命。
她伤感极了,“我们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怎么办啊?”
“只能焚烧了。”挖坑的事两人没经验,且手边也没任何工具。
徐若若黯然神伤,当她看到少妇那破了的鞋子的时候,心犹如被针刺一般,大约这女子也多年没为自己置办过行头。
两人才准备收拾残局,远处却出现了几个握着农具的庄稼汉,他们来势汹汹,黎镜急忙保护在了徐若若面前。
徐若若也吃惊,本能的躲在了黎镜背后。
本以为这群人会刁难他们,却哪里知道这群人过来后不过唉声叹息一番。
【大概时常有这等事发生,所以他们司空见惯。】徐若若不敢说话,唯恐一个字出现歧义都可能招致危险。
听到这里,黎镜这才抓住了她手。
有人在挖坑,可见本地人万众一心。
大家在竭尽全力料理这家人的身后事。
“老人家,”黎镜做好了碰钉子的准备,“我看你们这里四海无闲田,怎么还有人饿死了。”
“哈,好一个四海无闲田,本地赋税十分之五,咱们这些穷苦人一年到头在田间地头劳作,就算是风调雨顺也时常凑不齐粮食,去年有蝗灾,今年又干旱的厉害,大家欠了一年多的赋税了,知县大人说我们还不出银子就要我们的命。”
旁边一人冷笑,“横竖是个死,我要不是养家糊口我也和他们一起去了,干干净净的。”
听到这里,徐若若凑近,她一面赔小心,一面问:“这十分之五是否是我理解的二分之一?”
“是!”老农冷峻的点点头,“你们都是富贵人家,知道这些民生疾苦?”
徐若若叹息,“我们是做生意的,一年到头也是个入不敷出,和你们一样可怜,你们朝我们发火做什么呢?”
徐若若这话有点激愤,本以为老农会震怒,但那老农斜睨了她,观察了许久。
“你们生意人不是盆满钵满,我看你破衣烂衫就罢了,你也没个头面,看起来日次果真比我们强不到哪里去。”
黎镜叹息,“做的不过是针头线脑的生意罢了,有一天没一天的。”
“也是,也是啊,”老农终于感同身受,“你们也是二分之一,除了本钱和辛苦费,一年到头和我们一般风餐露宿,这日子啊,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老农长吁短叹,徐若若掐了一下黎镜,【狗男人你这赋税未免有点过了。】
黎镜也气咻咻的,他凑近徐若若的耳朵,“在帝京,地也分为三六九等,天地人和,天字号的属年产量最高的,这样的地征收十分之二,其余都是十分之一的粮食,何尝有什么十分之五?”
“那什么意思?”徐若若黛眉微蹙,“朝廷的人在中饱私囊?”
“不然呢?”
徐若若咬咬牙,“我们回去好好儿收拾一下他们,这群家伙真是太坏了。”
黎镜点头,“你记住朕今日说的,回去就知朕从未收过这许多的银子了。”
“相信你。”
两人帮众人埋了这一家三口,徐若若打听路径,众人知他们准备回家,老农带了徐若若走到丁字路口。
“那边,过丁家桥以后要朝北走,走个二里路,就看到小镇了,然后你一面走一面打听,很快就到关隘了。”
听到这里,两人点点头。
继续往前走,谁的心情都糟糕。
“真是岂有此理,这里叫桃源县,人却不是生活在桃花源记里的,而是如此水深火热。”
“朕已记住。”
萧恒咬咬牙,晦暗的眼死死地落在远处。
这里入不敷出,人们本就生活的千难万险的,地方官还要雪上加霜变本加厉折腾大家,这谁受得了啊。
山路蜿蜒,走起来很费力,这对鲜少户外出行的徐若若来说是一种挑战,辞别那群和善可怜的老农,他们才走了二里路,徐若若就看到远处竹林内有个小茅屋。
“我饿了,我们过去找一点吃的?”
“走吧。”
望山跑死马,眼看不过咫尺之遥,但走起来却耗费了不好时间,许久两人才靠近茅屋。
“我去敲门。”徐若若整顿了一下仪容仪表,有鸡鸣犬吠,风景倒不错,但院子里却有两座坟墓,看着怪渗人的。
这里多少有点“聊斋”。
徐若若叩击一下门扉,许久里头才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回应,“你什么人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