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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深处

(一)

巍峨雄浑的太行山,峰峦叠嶂千沟万壑 、曲流峡谷逶迤连绵 ;举目远眺,森林密布郁郁葱葱 、奇峰突兀深邃 、玄雾苍穹千回百折,峭壁临空 ,惊险至极。

在南太行与西太行大拐弯处的陡峭山麓下,在茂密的红豆杉、水曲柳和鹅耳栎等浓郁的森林掩映中,在那条叫做小九溪河的北畔岸边不远处的山凹里,有一个散落着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叫九溪坳。据老辈人说,这里的先辈是从清末民初,为躲避战乱躲避地主恶霸追杀逃荒避难,从河北一带携家带口躲进这深山老林的。

起初,人们在山崖下仅靠那几只粗陋的镐锹挖了几口窑洞 、用石块砌垒起几段矮墙、屋顶搭掩上树枝荒草来躲避风雨酷寒。先辈的人们只所以选择在这里落脚,是因这里山深林密 、荒径险峻隐蔽,如果不是偶 然, 人们是绝不会发现这里有人类活动生存的。

在这大山深处,在浓密的丛林中有众多的野生禽兽,草兔 、勺鸡 、野山羊等偶有出没,人们在农作闲暇之时会去捕猎一些野味来补充食物的匮乏;还有在那山凹里漫坡处, 那一片片一丛丛的山核桃 、野山枣、海棠果、野葡萄、红山楂·····,待到中秋九月间,挂满枝头的果实压弯了树梢,香气浓郁、姹紫嫣红,真的是鲜的心醉、艳的眼晕,人们采撷、储存、赖以弥补食物的不足。

在小九溪河的北岸沿着河畔是一小片片不规则的沙滩,经过这里几代人的开拓垦荒,已经能生长出谷子、玉米、地瓜、高粱,还有一些蔬菜瓜豆等,产量自然很低,但毕竟能生产出一些食粮,使这里的人们得以勉强果腹。虽然人们的生活环境原始的像一群野人,但毕竟远离了兵荒马乱的颠沛和匪患恶霸的欺凌,同样是在能活下去的信念下挣扎着活,这里的这群野人却能破天荒地独享着太平祥和,从开始的几户人家到解放初,这里已经繁衍出几代人十几户人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春秋更替,淳朴的山民们每天面对着大山,纯朴的就像太行的岩石。

时光来到九十年代末。

在村的西边陡坡下的山凹里,有几间用石头砌起来的坡顶房,院墙也是用石块垒起来的,木枒栅栏门里的院落、整理的干净利落井井有条。时值初秋,只有院子的主人孙奶奶和孙子小胖俩人在家。儿子孙刚在镇上做工,儿媳十多天前,因娘家妈生病住院,目前正在镇医院里照顾着娘家妈。

一早,孙奶奶早早吃了点饭,她要到后沟菜地去整理那些瓜瓜菜菜,小胖妈妈不在家,人手少了,孙奶奶只有起早贪晚去整理那些庄稼瓜果。孙子小胖早晨爱睡懒觉,睡就睡吧,习惯了。孙奶奶独自走出院落关上栅栏门,她要到半上午再回来照看孙子小胖。

孙子小胖,不足五岁,胖乎乎肉敦敦的,很是惹人喜欢。前年中秋跟妈妈去西三道梁村姥姥家,带回了一只灰色的小狗。原来姥姥家养了一条灰色的大狗叫 “大杠”,异常凶猛,看家护院又很机灵,狗掐架,一个顶仨,生人休想靠近家门,更甭想进入院子了。小胖第一次跟妈妈去姥姥家时, 刚一见面,大狗激灵一下竖起耳朵,两眼射出警惕的光 ,怀疑地看着小胖妈妈,嗅着鼻子围着她们转了两圈,似乎知道了什么,“汪汪”叫了几声,跳跃着摇着尾巴前面带路,领进了家门,完全没有了那种盛气凌人的凶猛,温顺的就像一个布狗狗。

当时,“大杠”已生下了一窝小狗,个个肉乎乎的呆萌可爱,晃晃悠悠地抬头看着生人,其中一个灰色的小狗憨憨地滚爬出来,胆大地用前爪抓搔着小胖和妈妈的裤脚,扑卧滚挠且不时用嘴巴銜叼下她们的手指,完全没有理会人们对它的品头论足,似乎在挑逗着人们对它的关注。几天下来,它们跟小胖混熟了,不离不弃,特别是那条灰色的小狗,跟小胖竟然如胶似漆了。临回奶奶家时,小胖执意要带上小灰狗一起回,带就带上吧,小胖抱着小灰狗,跟着妈妈翻过三道梁,回到了九溪坳奶奶家。

两年多来,小灰狗已俨然长成了一条大灰狗,毛像它的妈妈一样是灰色的,身姿威猛雄健甚至超过了它的妈妈大杠,两眼光芒犀利, 竖起两只耳朵警惕性蛮高,还是奶奶给它起的名说是就叫“大灰”吧。从此,大灰就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成了小胖的玩伴,摸爬滚打蹦跳戏闹,与小胖形影不离,油亮的灰毛,两眼炯炯有神,与小胖出出进进,俨然是一对铁哥们,就差在一个碗里吃饭了。

今早,当奶奶独自拿着农具走到栅栏门口时,大灰跑了过来,扬起头看着奶奶,奶奶转头对它说:“在家呆着,看好小胖!”大灰好像明白了什么,停住脚步,看着奶奶独自向后沟山岔方向的小路走去。

去后沟山岔的小路,崎岖弯转,淹没在一片参差起伏的虎耳草灌木丛中,很是隐蔽,只有几处开阔地,裸露出几许嶙峋且略显苍凉的岩石。

在抗日战争时期,九溪坳村曾是八路军129师某旅二团伤病员的秘密疗养地,最多时曾有40多位八路军伤病员在这里养伤,也可以说是八路军在太行深山里的一个简陋的秘密小医院。至今仍有几孔未完全坍塌的窑洞,曾是那些伤病员们的病房,眼下虽然窑洞大都已经坍塌成为遗迹,但它仍昂然地向人们展示着,这里曾用大太行的胸怀 、护佑过那些为了国家而拼杀的好汉。当时,十来户人家十来块沙滩地,所产粮物不多,为了能提供这里包括八路军伤员在内的几十口人的给养,战士和乡亲们在山岔的那一边,翻过山坡下的后山沟里,开垦了几片坡地种庄稼,才基本解决了人们的吃饭问题。直到抗战结束,鬼子一直没有发现这大山深处的八路军疗养院,到解放后的五、六十年代,政府没有忘记这里曾为国家解放做出贡献的山民们,组织力量开路架桥,开辟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山路。从前、几天翻不出去的大山,现在如果骑摩托车,用不两个小时就可到达乡镇。到了九十年代,九溪坳村也 成为了这一带有名的 红色旅游村,不时有驴友来这里旅游探险,九溪坳与外?面联系多了,藏在大山深处的小山村也活络起来。

今天,小胖一觉醒来,看着窗外升高的太阳;奶奶不在家, 他知道奶奶到后沟那里去了,昨晚奶奶曾告诉他,半上午时会回来的。小胖吃了几口奶奶给他盖在热锅里的枣糕,又给大灰喂了几块爱吃的核桃饼,奶奶还没有回来,小胖与大灰相跟着走出栅栏门,他们要到后沟去找奶奶。

小胖拉上柴门,大灰摇晃着尾巴,跑前跑后地撒着欢,又窜又跳地紧随左右,渐渐地,他们的身影几略掩没在去往后沟小路的漫山遍野的灌木丛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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