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与这个社会总是差着一段距离,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仿佛自己从来都只是局外人,冷眼看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和事的发展,我始终跟不上,都这个年代了,也见惯了很多,可我的心竟还是容不得一粒沙子。
年少青涩的爱情总是要求一个纯字,至纯至性,我不是一个特别放的开的人,我以为过去的就真的只是过去了,一切都是刚刚好,我的爱情还没有变质。然而幸福来的很迟,走的却是那么快。
这件事情发生前的1个小时,我刚从中文系教学楼302教室走出来,满心欢喜,因为我拿到毕业证了,这四年总算划上了句号。6月20号收到辅导员发送的邮件,让我们在6月25号下午2点准时到系教学楼302集合,领取毕业证。结果是,辅导员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连班里同学也没见到几个。可能大家都在忙着各类求职,错过了回去的时间,也可能我来迟了,大家都已经领完离开了,书源去了国外,要我帮她代领,之前我还纠结辅导员会不会允许代领,现在好了,没人管没人问的,我匆匆忙忙签字、领证、离开。整个流程很顺利,并没有碰到几个熟人。
下午四点半路过食堂看到那边冒着热气,眼看着应该是开饭了,我本以为这个时间,学生食堂可能已经歇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在学校吃最后一顿饭,赶晚上6点半的车回去。今天的我第一次准时来到了食堂,可惜也是最后一次,我心想要是林允乐来了就好了,一起吃完这个最后的晚餐,过往的我们,校园的每次相遇,都是剑拔弩张,相同的地点,换一种身份,又该是怎样的境地。但是理性告诉我,他不能来,也不该来。
今天食堂人不多,我找个角落无人的位置坐下,随机拨通了林允乐的电话,“在忙吗,今天可要加班了?恩,我这边都办妥了,我拿到毕业证了,哈哈,要是你在就好了。”
“恩,我跟领导打了申请,今天不加班了,你买好回去的票跟我说,我想去车站接你。”我没有说话,轻轻把电话放在心口,我告诉我自己,“其子,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其子,怎么没有声音了,你还在听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
我赶紧把电话放在耳边“在,在听,我在听!”
“你今天有没有接到什么陌生电话啊?”
什么陌生电话,没有啊,怎么了?”我愣了一下。
“那个,夏阳打电话给我妹妹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妹刚才打电话问我,我怕她去找你。没打就好,你别搭理她,我都解释清楚了。”他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说,她让你妹打电话给我?我都不认识你妹妹,呵,这事情是怪逗的,看来夏阳确实很关心你们分手后我俩的发展,是不是如果这世上没有我的存在,你们俩就能白头偕老了。”
他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说什么傻话,你不存在,我也不会认识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跟她分手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我不想让他们误会你,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都过去了。”
我“嗯”了一声,说:“还好,大家都没发生什么,说开了,我们彼此也都解脱了,也许早就该这样了,我们都错了,让不出感情,也拖不出感情,到最后都变成了恨。”
他长舒一口气,“事情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他声音很轻,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却听得很真实,因为我整个耳朵都在倾听着电话那头的一举一动。
“你,你是指什么意思?”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我迫不及待的追问下去。
他似乎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没有回答我的追问。
“什么叫没那么简单?”我又重复了上面的问话。
“你说呢,男人女人能因为什么呢……”他踌躇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当时脑袋就蒙了,许展颜的例子还历历在目。“是不是怀……怀……”我觉得我已经不会说话了,眼睛酸的要命。
“没有怀孕,我保证没有,但是……”他也不敢再说下去。我就像个穷凶极恶的警察一样在逼问将死的犯人。
“你俩上床了?你回答我!”我声音低沉而有力。
“对不起,对不起,我早都想跟你坦白,可自从跟你接触的这段时间,你明里暗里都暗示我们的过去,你说,你的初吻被你搞丢了,你对不住我,还好没有发生过其他过分的事情,你知道吗,我当时听了,心都碎了,我真想抽自己两巴掌,你一直在等我,而我却认为你不会再要我而破罐子破摔。越了解你,越是不敢说出来,我知道你要的是一段没有任何杂质的纯洁的爱,可我不是,你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吗?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你就像我的克星一样,面对你,我真的一点谎都撒不出来,我想把最真实的全部的我都暴露在你面前,这样才能稍稍心安。”
“这些天我自己都快崩溃了,几次想说,都又咽了回去,今天我妹的一个电话竟然提到了这个,多可笑啊,这种事情竟也能广而告之了,是不是发生了这些,男人都应该为女人负责,从一而终?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也是会让我回到她身边对她负责,然后又一次悄无声息的离开我,对吗,其子,难道我爱你就真的成了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魔咒了吗?看来真的是我不配,是我不配!”
电话这头的我已经完全傻掉了,整个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声音。电话滑落在食堂里的铁皮长桌上,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喂喂”声。
我记不得那天是怎么走出食堂的,只记得食堂阿姨过来收碗,问我还吃不吃,我泪眼婆娑摆摆手,摔倒在地上,阿姨以为我病了,上前扶我,我慌张的爬起来,仓皇的逃离,甚至来不及说一声谢谢。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却陷入另一个困境,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也没有逃脱的幸运,我像是一个棋,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我终于深切觉得自己就是一颗棋子,任由别人摆布的棋子。
我想到了夏阳,想到了许展颜,夏阳大声质问:“他不爱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许展颜掷地有声:“女人因爱而性,男人为性而爱。”我隐隐觉得心痛,似乎知道了什么,也错过了什么,明明是一点即透的两句话,我竟然置之不理到现在。我竟然那么的相信他,相信别人也会如我一般为对方保留最珍贵的东西,默默守护这份还未曾被看透的似有非有的爱情。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于我而言,只要心里藏着一个人,即使那个人已不属于我,我都很难让自己敞开心扉的对另外一个男人,更何况是身体。为什么男人却可以把性和爱分开,这个问题我到现在都难以想通。都说大学里的恋爱谈的是荷尔蒙,难道就是指这些。我承认自己是个感情洁癖的人,这洁癖指的不是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必须从一而终,而是要尊重自己的内心,不要让性与感情背离,要给自己真实的情感一个合理的交代,身心都应该是这样。
可一个男生为什么心理装着别人还能若无其事的做那些事,难道男女朋友的名分真的可以让人这么肆无忌惮吗?人真的可以同时爱着几个人吗,这么些年,他带给我的痛苦和悲伤,又到底算什么图什么呢?所有的失落与不甘充斥脑海,像个小丑一般,暴露在刺眼的光亮里,我迫切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可惜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情感寄托和期望瞬间崩塌,我想我的爱情活不过今晚了。
那天,我没回去,他有没有去车站我也不知道,这些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躲在学校附近的旅馆里。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原谅他吗?我过不了内心这一关,闭上眼睛就是夏阳天真的笑容和对我信誓旦旦说过的守贞誓言。睁开眼睛,到处都是林允乐对我的种种情深。誓言那么真,感情那么深,奈何我却伤的那么彻底。
理智告诉我,他们当时是情侣关系,发生什么都是你情我愿,跟我无关,跟现在的我们无关,他没有出轨,也没有背叛。可为什么,我却觉得自己被欺骗和背叛,这到底是什么扭曲的心理。林允乐估计被我的反应吓坏了,他可能只是单纯的以为我的过激反应是因为我对“处男”和“处女”有着过深的执念。但实际并不是,我受不了的是一直以来的被欺骗和肉体对情感的背叛。
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蒙在鼓里的局外人,明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分分合合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为何最后我却成了他们爱情的罪人,成了她记恨的人,而且里外不是人。每个人都想给自己的灵魂找一个栖息的点,一个可以说服自己让自己心安的理由。
自从听他亲口承认了这件事,一切似乎都变的顺理成章了,夏阳认为林允乐跟她发生关系是报复我跟许展颜的暧昧,不是出于爱而是男人报复的性冲动。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另一边的我并没有跟许展颜发生什么,也没有走在一起。
所以,林允乐与夏阳分手后,夏阳放纵自己,多半也是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他吧,她不知道的是,另一边,没有男女朋友头衔束缚的林允乐不再关心她交了几个男朋友,做了什么事。
林允乐顶着渣男的帽子对我一往情深,可如今却被我偏执的爱情观,折磨的悔恨不已。
许展颜接受了现实的安排,可我这一刻才知道,他的结局多半不是好的,很多隐患从你选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难道每个人的幸福都是一念之差吗?
情分有时候是会害人的,因为它不是事物发展的规律,中途出现了偏差,而身在其中之人却没有及时矫正,总以为好的初衷不会办成坏事,结局是一个人犯错像病毒一样互相传染,直至全军覆没。
我在努力给自己找个理由,找个发生这一切的理由,那就叫它命中注定吧。青春还未散场,可我们早已伤痕累累,教会我们成长的究竟是别人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