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展颜,我的感觉很怪异,第一眼,莫名奇妙的觉得他是很有心机的一个人,见谁都笑,看着跟谁关系都很好,亲切又和善,然而让人不解的是,每每在路上碰到他,他都是一个人,不管是办事还是吃饭,而且看起来心情不是甚好,与平时记忆里的样子大相径庭,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稍稍熟悉之后,才发现对于他在学校的身份而言,伪装也许是他最好的选择。提到大学,人们想到的是纯洁的象牙塔,可进去才知道,也并非如此,很多功利是非往往都是从这里萌生的。
都说笑面虎最可怕,每次聚餐、生日会反正只要有很多人在场的地方,他无疑都是所有人的焦点。大家都觉得他有能力,人好,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我心里的感觉就是两个字:腹黑。具体腹黑在哪里,为什么这样觉得,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不想走的太近,没有安全感。
认识他很长时间,我都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想有太多交集,也不想说一些交心的话。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的感受,也不知道他是否能觉察到我的异常,至少我没有听他提起过,他还是会经常找我出去,但是大部分都是参加公共聚餐,结束后各自聊几句也就回去了。
宿舍的人都说他对我很好,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知道,可是我自己打心里认定那都是假的,我想他只会对自己好吧,但是我也不反驳,至少这种评价也不是什么坏事。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的心很矛盾,那时我还没有搬出宿舍,我开始反思自己,也许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为什么总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呢,难道除了林允乐这世上就没有真心对我好的人了吗?
同样的一天,我、贾清清、曾晓还有许展颜四个人在学校山脚下瞎溜达,清清说起了前几天女生宿舍断电的事情,说是隔壁有两个人同时在用大功率电器,然后直接跳闸了,还被宿管臭骂了一顿。话还没落音,就遭到曾晓的嘲笑,“你们女生宿舍就是LOW,随便用个大功率就跳闸了,竟然还能被宿管骂,你看,我们男生宿舍经常用大功率煮东西,从来没人管!”
“我才不信,你们天天在宿舍开小灶还不被发现?净吹牛!”贾清清反驳道。
曾晓继续显摆,“可不是咋地,今天下午宿舍还有人煮东西呢,闻着不是鸡腿就是鸭腿,香气弥漫,我走的急也没看清是谁的锅,不然还能分点吃。”我和许展颜都没有说话就看着他俩在斗嘴。
宿舍走廊的尽头是用铁栅栏做成的隔档,晚上大概9点钟左右,我站在铁栏杆旁,给家里人打电话,后来看到一连串信息传来,是贾清清的,说许展颜找我,打我电话打不通,问我在哪。我很是纳闷,不是刚刚见过面才分开吗,怎么又找我,我心里一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刚准备挂了电话给他打过去,就看到他站在铁门的外面,手里举着一只用塑料袋紧紧包裹的鸭腿,顺着铁栅栏的空隙往我手里塞,“趁热吃,我打你半天电话,打不通,转了一圈,你竟然在这儿站着。”我就那样惊讶的举着电话盯着他,然而想问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就递给我跑走了。这是我来学校,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心底陌生异性的关注和温暖,那晚他满头大汗傻傻的略带尴尬冲我一笑的样子是我记忆里有关他最美的画面。
热腾腾的卤鸭腿我是没有吃到,洗个澡出来,宿舍几个人分掉了,还好心的给我留下了一点,反正对于肉类我兴趣也不大,索性做个人情让他门全给消灭掉了,这件事被他们羡慕了好一阵子。第二天贾清清便一五一十的将此事传到了曾晓耳中,我们都以为曾晓肯定知道,毕竟一个宿舍的,结果曾晓嘴张的比我们还要大,他说他一直以为是老三煮的,从来没见老大煮过东西,更何况还是煮给女生吃,他是吃错药了吧。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我单独请许展颜吃了顿饭,他问我鸭腿味道怎么样,说不知道炖好了没有,怕太晚来不及送过来,就匆匆起锅了。我虚假的回答他味道很好,且装作不经意的问他“咋了,怎么想起来煮鸭腿,还送给我吃,是不是煮多了吃不下了?哈哈。”
“不是你前几天说起到老师家里拿东西闻到他们家在炖鸭子,特别香嘛,”他继续说道,“可惜我这锅太小,只能卤个鸭腿给你解解馋。”
是啊,我是随口说过这个话,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认真的放在了心里,我险些失了分寸,不是鸭腿多珍贵,是他这种做法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样了,我觉得自己很狭隘。我故作随意,“哈哈,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再说,我也就这么一说,你这么客气,感谢!感谢!来,喝酒,喝酒,敬你!”我举起酒杯,把这久违的情分转化在这酒杯里。事情很小,能量却很大。
也许一切早有端倪,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理会,我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天我跟他一起去步行街给相机配零件,我们并排走着,对面一对情侣骑着自行车边说边笑飞速逆行在人行道上,直直的向我冲来,他顺手将我拉入怀中,然后转过身子将背部对着急速而来的自行车,我这个人性子慢,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他猫着腰护了个寂寞,好险,这对情侣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们面前,四个人都显得很是尴尬。当时只当是偶然,没有过分深究,也许人生本就是这样,一个个细节筑成一堵墙,抵御着未来看不见的枪林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