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展颜是我在大学校园里认识的重最要的男生,说起他,我们相识的有点戏剧。细说应该是大二上学期,记得天气冷飕飕的,但是也不至于包裹厚厚的羽绒袄,按来说应该是阴历11月下旬那样吧。我已经想不起当时上的课是《马泽》还是《思修》了,反正都是同一个色老头的课,对于“色老头”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学姐学长们都这样称呼,所以我们也跟着如此私下称呼。
他计划组织院里部分学生参加某县城的新农村考察活动,如今正在招兵买马。课堂上他问起我们系谁愿意参加时,文学系这些娃娃们不知道是玩的太疯没听清还是压根懒得搭理这个可怜的色老头,竟然无一人举手。老头看这情境又加了一句,“包车包吃包玩,这都不愿意?仅仅是回来写一篇几千字的论文,你们文学系还害怕写论文吗?我就不明白了,其他系都在抢名额,你们竟然无动于衷,简直让人费解。”他在讲台持续激将,底下的同学都在诡笑。
我捣了捣书源的胳膊肘,示意她举手,她小声的对我招呼道,“你没听见吗,要写论文,几千字呢,这都是些政治论文,我怕写不好,我不敢。”
“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肯定有人会写,咱参考参考不就行了,我想出去,反正是周末,没人玩,去散散心吧,啊?好不好,陪我嘛!”我也小声嘀咕。
书源听我这么一说有点动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抓起她的手一并举了起来。整个教室里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们。老头这下可开心了,“好,看来还是有不怕写的,哈哈……就你俩了,下课后到我这登记一下。”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周日,我跟书源一人穿了件像样的衣服早早的登上了学校的大巴车。“看来去的人还不少呢,都快坐满了。”我欣喜地嘀咕道,“学校的傻子不只咱俩啊,嘿嘿。”我俩悄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话。
经过两个时辰的路程,我们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百强县,上午主要考察工厂,什么钢筋、水泥、电缆、船舶等等五花八门的生产厂家。一路上部分同学咔叽、咔叽的按着相机快门,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城能发展成这样,确实是相当厉害的。在这儿,我们就像新闻里的一群领导一样,东瞧西看,还不时做出点评。当然正式的点评总结肯定还是要出色的学生代表来做,我们这些散户也就是自己私下议论。
话说这个学生代言人老早就选好了,她是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其实跟我还是很熟悉的,她就是我们学生会学习部的部长,是我的顶头上司。据说这女孩文笔很好,那老头很是看重。听老头说,这里的副县长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强烈号召我们向学长学习。
听了这话,方才想起车子刚到达时的情景,副县长和县里的重要人物给我们举起了一个“欢迎学弟学妹前来考察”的大标书,这样一搞,我们顿时感觉高大了不少,我和书源都以为“学弟学妹”是这里的人对我们这些莘莘学子们的亲切称呼,后一回想,方才明了。
中午,我们在县城的一家星级酒店用饭,据说这是县城最好的酒店了,是副县长特意招待我们的。刚进酒店,老头就给我们开了个会,会议内容大体是这样的:他和部分老师在里面包间用餐,有事要谈,其他的自行安排坐在大厅里。大家心领神会,他们自然会被领导特殊招待,与领导们谈笑风生,体现文人风采。
我们这群人在一个男生的安排下落座了,学生们分了两桌,一桌十个人,书源因为碰到了广电班的一个熟人,稀里糊涂的就跟她坐在了一起,我一个人被分到另外一桌,旁边全是男生,浑身的不自在。我还斜眼气呼呼的看着书源,书源冲我眨了一下高度近视的小眼睛,我只好作罢,老实坐到位置上胡乱按着手机。
忽然我左边的左边传来一个很man的声音,“大家好,我叫许展颜,大三了,是数学系学生会成员,很高兴认识大家,估计上菜还得一会,我建议我们互相介绍一下,熟悉熟悉好吧。现在从我开始,我叫许展颜……”他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讲话。
大家也纷纷配合了起来,“我叫于奇奇,是某某市区的,我也是数学系的,大二的,谢谢大家。”我还在低头玩着手机,旁边的于奇奇示意我介绍。
“哦,不好意思,刚才发短信呢,我叫冷妙其,中文系,也大二的,谢谢啊。”我尴尬的半站半坐着。
“哎,等一下,还没说完呢,你老家哪的,还没介绍呢,人家可都说了哦。”这个叫许展颜的男生打断了我的话。
“哦,不好意思,忘记讲了,我老家是X市X县,谢谢。”
“X县哪里的?”我被许展颜追问的一阵恼火,心想这人有病啊。
“不好意思,说了你也不知道,一个小镇上,所以还是不说了好吧。”我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旁边桌子的书源也在斜眼瞄着我。
“你不会是Z镇的吧?”
我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许展颜疑惑的表情顿时开朗起来,“哎呀,还真是被我蒙到了,我老家也是Z镇的,不过我在那就待过两年,我们俩真的是典型的老乡见老乡啊。”
“哦,是吗,是好巧。”
我这才仔细观摩了一下这个男生,个子大概173cm那样,瘦瘦的,脸色说黑不黑,说红不红,眼睛是双眼皮但不是很大,老喜欢皱眉头,身上穿了一套不知道是不是名牌的休闲卫衣(没看清楚),下搭一双休闲皮鞋,给我的感觉是有点混搭,外表一般吧,但是浑身散发着浓厚的不单纯的气息,用句简单的话来形容,“其貌不扬,心思重重”。好了,暂且这样小议一下,自我介绍还在持续进行中……
吃过午饭,半醉的老头继续带着我们前进。这次是往乡里走,新农村建设正在启动中,狗吠,鸟鸣,秋菊盛开,小洋楼一座挨着一座,我在一棵古树下停住了脚步,这棵树的名字我叫不上来,不是很高但相当粗壮,我喊书源过来,我们俩手拉着手环抱着它,竟然还剩一半抱不住,树的枝桠畸形怪状的,我们俩都把它当成了传说中的许愿树。
忽然背后有人说话“你们俩怎么还不走,掉队了,人家都走到前头去了。”我闻声回头一看正是饭桌上的老乡许展颜,我说:“你不是也在后面吗?”
“我看风景挺好,就拍了几张照,对了,你们这么喜欢这树,我给你们拍张照吧。”
“不用,我们还得赶紧往前走呢,不然追不上了,谢谢你啊。”我借口拒绝。
许展颜嘴里嘀咕着,“又不问你要钱,这么害怕干嘛。”
我听到了他的嘀咕,拉着书源一路小跑跟上了队伍。书源问我怎么回事,我简单的解释了我们的关系,然后说道:“他是大三的,虽然他没明说,但是看他做派很明显是学生会领导,人肯定精着呢,我们大二菜鸟哪能玩过人家啊,现在学校学长不都是喜欢玩弄大一的菜鸟和我们大二的半菜鸟嘛,看他刚才嘀咕,肯定不是啥好鸟,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好啦,别提他,走吧。”
看过新农村,县领导们又带着我们游玩了那里的一处知名的山洞。据说门票是几十还是一百我记不清了,反正我们这波人是肯定免费的啦。洞穴的入口在半山腰,我们排队进去,里面洞窟很深,全是石钟乳形成的各式各样奇怪的形状。印象最深刻的要数那个披纱的暗红色观音像,说是观音,其实就是一块比较像观音的钟乳石,不管是五官还是形态都足以让人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为了看起来更显眼,同时也是出于敬意,人们为这尊观音像披上了红纱。我悄悄的在心里拜了一拜,继续往前走。山洞里面很闷,手机一个信号都没有,个别角落里装了一些彩色的小灯,除了能看清身边的人,其余的都是相当模糊,导游操着一口当地的方言普通话,我们听不太懂,只能瞎摸索。
在这里还发生了一幕戏剧性的情节,由于洞内太过闷热,一女学生把外套脱掉拿着,里面穿的有些单薄,身材又相当丰满,白色衬衣里的红色胸衣时隐时现,在阴暗的山洞里格外显眼。她突然一弯腰准备观察什么东西,丰满的翘臀瞬间将后面的色老头撅倒在地,我和其他小伙伴都惊呆了,这个色老头究竟什么时候在那翘臀女同学后面站着的,不得而知,此女生尴尬的扶起老头,连连道歉。
这个笑话在四年大学里一直被我们传诵。大巴车正行驶在宽敞的高速路上,我和书源眯着眼睛即将睡着,突然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一下,我低头查看,是个陌生号码,打开一看上面写道:“冷妙其,这是我手机号码,我是饭桌上的老乡,许展颜。”
我顿时一惊,“奇怪,他这么知道我号码,我没告诉他啊?”遂回复:“你好老乡,你怎么有我号码?”
许展颜:“想找一个人号码还不简单吗,我跟你们系老大是好朋友,我让她帮我查的,哦,对了,QQ也加了,你记得同意下。”
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怕,想跟他撇清关系的心一下子坚定了不少。我不想跟他聊下去,回复:“哦,这样啊,出来一天太累了,我休息会,不说了啊。”这一刻,我预感到自己似乎又惹祸上身了,因为直觉告诉我,他果真不是啥老实人,只希望他以后千万不要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