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江南聂氏的聂仁来春风化雨学院已有一段时日了,本身钱带得够足,也有补贴,不愁吃喝,但身子却日渐消瘦。
江南聂氏乃是又名的富豪家族,乃是做布料生意,常常进贡皇宫,是一地名望。聂仁风流倜傥,曾在江南河岸,驾着一头青骢,惹得红袖招满楼。
但经不过父亲的淫威逼迫,只好只身一人来到春风化雨院读书。年纪十九岁的他只能满二十才可以离开书院,一时惆怅无比。
忍不住靠在木柱上轻轻朗声自己写的诗:“江南有一子,年少又轻狂,长得俊美无方,身材高大颀长,却也抵不过风霜,来此诉说。”
刚刚讲完,远方有一句声音喊道:“谁他娘读这么无聊的诗。”
聂仁抽抽鼻子,拿起放在后面腰带上的木笛,他的梦想是成为歌唱乐器大师,每每碰及乐器,她的心情就好像一连山脉一样,彼此起伏,忍不住吹笛,刚刚吹了几段,楼上不知哪里飘来的水,直接淋在他身上,还有声音骂道:“谁他娘吹那么难听的笛子!”
聂仁欲哭无泪,失魂落魄地来到自己的寝宿,有一个人跟他同居,但是聂仁不喜欢他,每次跟副院先生提起,讲完之后也就不了了事了。
他一进门,那个人就放了个屁。
聂仁呆若木鸡,疯狂地窜走,大喊:“可恶,我要出去住!”
进了副院屋子,聂仁气势汹汹而来,冷淡道:“副院,我想出去住。”
副院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聂仁像是被浇了凉水,火气浑然不见,反而变得恭敬,“人家想跟你说,我要出去住嘛。”
春风化雨学院不比望明月院和长河落日院大,因此寝宿比较紧缺,所以学院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去外面住的学院,聂仁住的寝宿是两人间,完全在学院中是豪华得非常豪华的寝宿了,但是聂仁实在受不了宿友不爱干净了。
“理由呢?”
“宿友不爱干净,让我很苦恼。”聂仁心下腹诽,之前我说的话你是忘了?
“这样呀,”副院不以为然:“我年轻的时候还住过猪圈呢,完全是我一生中住得最差的地方了,你这般娇弱,像个男人么?”
聂仁心里冷笑,这家伙该不会想让自己多花钱么!
“那我继续付寝宿的钱,但是我可以出去住这样可以么?”
副院呵呵一笑,立即道:“当然可以!”
......
叶沄醒得很早,眼看天色青转白,想着也该出发了。她想着应该是第一个起床的。
她们居住的屋子后面恰好有一口井,可以打上洗漱。
她蹑手蹑脚,以免吵醒孟书词。仔细擦擦脸后,正欲出门便看到孟书词居然在院子中打太极,她又写着震惊,轻声道:“你醒那么早?”
“学武之人不该懒。”孟书词十分精神。
一阵朗读声从顾源和韩子绵的屋子传出,声音恰好是韩子绵的。
叶沄一阵心酸,都起那么早。
想着顾源应该还未起来,但他又是酒楼小二,不起早一点铁定被骂,现下韩子绵能旁若无人读书,他也应该早早出门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这一天是叶沄最大起床的一天,却还是成为了最赖床的人。
“早点回来,顾大哥说晚上要给我们做点菜。”孟书词笑道。
叶沄大笑点点头,即刻出门了。
出了这这口巷口,还在街边上吃点早饭。
叶沄爱美食,胃口也大,美食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宝物,不管有没有睡懒觉,她也不会忘了吃早饭,当然,早饭吃完她还是得去睡的。
她要了一笼猪肉韭菜馅的包子以及甜味的豆浆,包子飘香四溢,破开的肉汁从边缘流下,一直流至叶沄白嫩的手指缝中。她嘬了嘬,只觉犹有余味。眼见一屉包子个头虽然不小,可数量少,还未吃饱,于是又要了一根油条和一碗咸豆浆。
所谓油条配豆浆,这豆浆必须放点酱油,醋和小葱花,乃是咸豆浆。油条一沾,原本有些硬脆立时软了下去,这一咬,口中不多时出现了豆浆掺杂着油炸飘香的味儿,在口中荡漾回味。但这油条可不能沾的时间长,太软会腻。
她忽然想起家乡有个美食叫糯米饭,此糯米饭不单单只有糯米,需得将烧熟的糯米摊开在干净的布上,然后根据客人口味放点酸菜,肉,鸡蛋这些,当然也有油条,但糯米饭的油条并不是叶沄手中的油条一样有点软,是很脆很硬。叶沄每次去买糯米饭必点油条。吃了几乎十年了,仍然念念不忘。
但是,于安城虽大,可找不到家乡的味道,着实让她有些失望。
不多时热腾腾的一笼包子和冒着气儿的豆浆,还有一根油条便吃完了。而这次早饭总共花了二十文,三餐中早饭最便宜,午饭和晚饭差不多相同。
叶沄若是进了望明月院,午饭便不用愁了,但学院的饭向来不算可口,也就中规中矩,因此她觉得晚饭需要吃好一点,大概有荤有素一百文至少了。
一月大多三十天,早饭总共六百文,午饭三千文,加上住宿二两,居然还倒贴了!
叶沄赶紧摇摇头,不行,必须得找两个人住下来。
她算了算时间,应该半个时辰到了望明月院。
所幸她并不是最后一个到达的。
而考试的内容众人也是不同,有些人想当音乐教授先生,有些人想当射箭骑马先生,礼乐射御书数一样也不能少,而叶沄便是要去当教书先生了。
跟她一同的人差不多有十几个。
林采君给他们安排了试卷,叶沄定眼一看,里面的内容大致跟读过的书相差不多,其中还有冷门书籍,所幸叶沄极爱看书,不多时便全部答完了。
但其中一道题,倒是让她想不到。
这题写着:“常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何为黄金屋?”
黄金屋?叶沄深深思考,洋洋写下。
此句意涵读书破万卷,以致学识渊博,书籍于余为精神支柱,或读书以功名,而读书以吾爱书,黄金屋看似黄金,实则乃人之知识,知识难买,故因从书中得来,吾甚是以为宝。
满意地交卷,此刻正值午时。
刚刚出门,便听到后边无数哀嚎,叶沄很奇怪,这么简单的题你们还做不出来?
走了一段走廊,旁边的假山淅淅流出水来,在宁静的环境中格外清鸣。
一个男子抹着眼泪在一旁角落中抽泣。
叶沄哎呀一声,不敢就此走过,忙去拍他肩膀,问道:“这位大哥,你是怎么了?”男子回头,脸上犹带泪水,叶沄看穿着打扮并不是学生,而此人也曾在来考试的人群中见过几面,心中油然想到莫非这位大哥考不好难过?
男子见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同情,抽了抽鼻子道:“我觉得这张试卷实在是太简单了,从未见到这么简单的试卷,一时喜极而泣,让姑娘误会了。”
叶沄:......
“在下冯禾蕴,姑娘尊姓大名。”对方很有礼貌询问。
“我叫叶沄。”叶沄自是报上名来,以后还有可能是同一个先生下的助童,关系必须打好。
“我见姑娘如见故人,希望能在望明月院中再次见到你。”
叶沄笑道:“好的好的,对了,冯大哥,你现下又找到住宿了么?”
冯禾蕴一听冯大哥,脸色忽然变红,似乎对年龄很有感触,道:“冒昧的问一句,姑娘芳龄几许?”
叶沄不像一些女孩子一样,说到年龄躲躲藏藏的。立时爽朗道:“我十九岁了。”
冯禾蕴羞涩道:“我也十九了。”
叶沄越觉好奇:“我九月生的。”
冯禾蕴眼神一亮,“我十月。”
“这么说?”叶沄张大了嘴,万万没想到他容貌居然跟年龄不符,初见还以为是什么学院的先生,惊讶道:“这么说你要叫我叶大姐!”
冯禾蕴哎呀一声,忙摆手道:“都是同龄人,何必大哥大姐叫呢,一般我叫我老友都是叶兄冯兄的,届时咱俩都进去了,肯定要见面的,不如我就叫你叶姐。”
叶沄笑意僵住,这不也是叫姐么?
“嘿嘿,还是加我阿沄算了,我亲人朋友都这么唤我的。”
冯禾蕴点点头,“那你叫我冯兄。”
“好咧,冯兄,你可有找到住宿?”叶沄继续问刚才的问题。
“找到了。”
“好吧。”叶沄有些失望,与冯禾蕴交谈几句,便回去了。
想着孟书词惦记着自己亲手做的臭豆腐,于是急忙去杂货店买点豆腐乳。
豆腐乳买好,便去市集买豆腐。
她正挑拣着,一位风流少年拿着扇子摇晃,闷闷不乐地经过她的身后。
叶沄买了这两样,花了差不多二十文。心想这几天要吃的好一点,正准备去买鱼,忽然一个蓝衣少年与她搭话。
“姑娘,你拿了什么东西?这么有味道?”少年看到叶沄手中的一个小罐子,上面还写着豆腐乳几个字。
叶沄见他一身华贵的,跟纨绔子弟完全一样,没好气地说:“你连豆腐乳都不知道?”
少年将扇子拢合,眼底似是藏着一份好奇,“说说是什么?”
“就是下饭菜呀。”
“下饭菜是什么?”少年抱有好学的态度,连续问道:“这么臭怎么吃呀?”
叶沄没好气地说:“就就着米饭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