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沈峰完全放松下来,陈廷希退出房间,走向大厅的休息室。岑教授打开了房间的录制设备,示意沈峰调整到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之后,就可以开始了。沈峰深吸了一口气,讲述起了自己被定义为学渣败家子的成名事件。
“我记得那是我五岁生日的第二天,我八点就爬起来,在琴房跟钢琴较劲了,要说也奇怪,我从小记忆力就特别好,明明看一遍乐谱就能完全记住,每个琴键的位置也都深深的刻在脑子里,但是弹出来的曲子就是很平庸,用我爸的话说就是欠缺灵性,没有和音乐产生共鸣,我一直觉得是我练习的不够,等练到像爸爸一样熟练的程度,就一定可以弹出让爸爸认可的钢琴曲。
大概练了一个小时,我实在是太饿了,就想下楼看看妈妈早饭做好了没有。那天是周六,一般假期的时候,妈妈都会起的晚一些,九点左右才会做好早饭。
我走到一楼,看到妈妈正在厨房煎鸡蛋,爸爸站在旁边拿着盘子陪她,也许是抽油烟机的声音比较大,我的脚步声又比较轻,他们没听到我下楼来了,就自然的聊着天。妈妈说,一起床就看到我没在自己房间,肯定是早起去练琴了,让爸爸别对我太苛刻了,我已经很努力了。爸爸叹了口气说,不是努力就可以成为钢琴家的,小峰一直拿我当榜样,我不忍心打击他,但这孩子没天赋,对音乐没有悟性,这不是属于他的领域,我感觉还是应该引导他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段对话让当时5岁的我感觉天都塌了,我永远不能像爸爸一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哭,只是转身轻轻上楼回了琴房。阳光透过外面的榕树叶,洒在爸爸最爱的那架钢琴上,我看着看着,突然就崩溃了,拿起旁边的可乐倒了上去...
这时,妈妈居然正好推门进来叫我吃饭,琴房当初为了不扰民,是做了隔音的,我没听见她的脚步声。妈妈的眼神从震惊到伤心,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看不太懂,但我感觉她比我还要伤心,我惊慌失措的和妈妈对视,看着她无声的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我好像都能听到它们砸在衣服上的声音。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那一刻,我希望我能原地死掉。
后面就是我妈第一次打了我,我从那天起再也不碰钢琴了,我说的够详细吗?”沈峰深深轻轻呼出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
作为心理学的专家,岑教授见识过太多有心结的人,沈峰的故事并没有让他多惊讶,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做的很好,很多细节描述的很清楚,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隔壁那个女孩聊聊,是叫木木吧,希望她能配合同样讲述一下这段记忆,然后做一下对比,可能会有一些发现。”
岑教授走出房间后,沈峰勉强称之为笑的表情消失了,他叹了口气,心说这都多少年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不轻松啊。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木木正抱膝缩在椅子上发呆,她的眼神充满迷茫,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有没有朋友家人,脑子里所有能想起来的事都和那个叫沈峰的男孩有关,而显然沈峰并不是她的亲人,甚至都不认识她,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防备,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今后要怎么办?现在她就像一个孤儿,眼前的世界陌生而可怕。
听到开门声,木木猛然回头,看到进来的不是沈峰,而是那个带着他们上楼的中年男人,木木警惕的睁大了眼睛。岑教授微笑着说,“你叫木木对吧,别紧张,我是心理医生,是给有需要的人提供帮助的,你知道什么是医生吗?”
木木点了点头,岑教授接着说:“你在等沈峰对吗?他没走,就在隔壁房间休息。”听到沈峰没走,木木明显的放松了一些,“我知道你们的情况很特殊,你肯定也很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沈峰也是一样的,所以他找了我来帮忙,你能配合我一起尝试找出这件事发生的原因吗?这对沈峰很重要,没准也能帮到你。”
沈峰是打动木木主动配合的重要因素,岑教授在对话中潜移默化的一直提到沈峰,效果很明显,木木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岑教授温和的注视下,轻声的说了句“好”。
“那天沈峰8点就起床了,心情不错,因为昨天是他的生日,他收到了很多礼物,刷牙的时候他还哼着儿歌”木木一边闭眼回忆,一边说道,“他洗漱完之后就去阁楼的琴房练琴了,他练了有一个小时吧,很饿,就往楼下走,在一楼,他看到他爸妈正在一起做早饭,他正要走过去,就听到他爸妈的对话。
他妈妈说,一起床就看到小峰没在自己房间,肯定是早起去练琴了,别对小峰太苛刻了,他已经很努力了。他爸爸叹了口气说,不是努力就可以成为钢琴家的,小峰一直拿我当榜样,我不忍心打击他,但这孩子没天赋,对音乐没有悟性,这不是属于他的领域,我感觉还是应该引导他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
沈峰很伤心,他转头又上楼回到了琴房,就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窗外阳光星星点点的撒在一架很漂亮的钢琴上,那架钢琴他爸爸经常弹。沈峰突然站起来拿着可乐,往那台钢琴上倒,他好难过好难过...
这时,他妈妈推门进来喊他吃饭,看到他在倒可乐,他妈妈非常震惊,她哭了,不是很大声都那种,就是那么静静的一滴一滴的掉眼泪。沈峰一直站着没动,他心里好疼...”木木突然睁开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岑教授把纸巾递给木木,温和的说,”就到这吧,放松一下,你做的很好。“木木哭了一会,渐渐停止了哭声。
岑教授问”你为什么哭呢?是觉得沈峰很可怜吗?“
木木想了想说,”好像不是,我就是感觉到他好难过,心里好疼,就忍不住哭出来了。“岑教授眨了眨眼睛,安慰了木木几句,嘱咐她先好好休息,就退出了房间,走向了休息区的陈廷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