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的抓着路忘雨的胳膊,可是时间长了,发现,这个马很温和。
路忘雨见她不那么紧张了,说:“这马,从小就跟着我,是我从西域的商人手里抢回来的。”
“你抢的啊?”顾姻燕不可思议的问着,没想到马是抢来的。
一时之间,路忘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要以后,摸了摸马的鬃毛,说:“这马,险些在西域商人手中送命,我将它带了出来,那时候,它还很小呢,跟我很投缘,我就留下了它。”
没有解不开的结,也没有说不开的话,如果有,就多说几次,总会有冰释前嫌的苗头的,尤其是亲人之间,没有合不来的话,也没有合不来的情,只能是用正确的心态去对待。
所以,艾瑞克想明白了,他的出生是因为父亲和母亲选择了他,如果不是这个选择,也不会有他,更没有他的现在,他也遇不到凝,不会有了三个可爱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光是这些,他就没有资格再去责怪任何了。
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因果,艾瑞克看着父亲已经没有当初的神采了,留下的,是已经快要花白的头发,还有就是,失去了妻子的孤独。
说道先王后,五年前,因为一次事故,出了意外,所以,回不来了,提前重生,在无望的地狱里,在棺材里,不见天日,可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的丈夫,始终,待在哪里,一天天的耗光自己的最后一丝丝的精力,只为了多看她的丈夫和儿子一眼。
因为母亲的事,艾瑞克一直在责怪先王,没有一刻原谅过他,可是,失误就是失误,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避免自己的失误,可是,失误已经造成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了,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所以,只有原谅,只有看开,虽然母亲不在了,可是,艾瑞克想,他的母亲一定不希望 看着他们父子两个人闹的和仇人一样,这是谁也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了,所以,为什么不,敞开心扉呢?
画完画像以后,先王和艾瑞克两个人坐在一起,谁也没说什么,艾瑞克也低着头,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讨论的话题。
许久,先王终于开口,先说到:“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你母亲的事情,在怪我,在怨我,可是,她是我的妻子,陪了我我快千年了,我怎么能不想念她?我对她的想念,不亚于你,我对我自己的自责,比什么都深。
可是,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来缓解这个痛了,她为了我,也久久不愿意离开,我内心的痛,压得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艾瑞克,你气我,我不怪你,如果不是我,也许你母亲,还能安安稳稳的陪在我身边。”
艾瑞克苦涩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装作没事一样的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父亲还说这个干什么?而且,儿子也没有一直怪着您,这件事,本来就是无法控制的,不怪你,不怪所有人,我只是,在埋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好母亲,我明明答应过她,我长大以后,我有能力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的,是我食言了,而不是您,我这么久在怪的,其实一直都是我自己而已。”
先王看着艾瑞克痛苦的样子,他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他们痛苦,痛苦的难以呼吸,痛苦的无法形容,可是,就是没有一滴眼泪,一滴也没有,所以,在人类看来,吸血鬼的痛苦,就是用来博取别人同情的手段,虚假的情义,因为,他们就像鳄鱼的眼泪一样虚假罢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虚假,就是这样的假惺惺的,拥有者最痛苦的一切,可是,无法言,无法语。
他们拥有最长的时间,可以干任何事,可以满足任何问题,可是,就是因为这用之不竭的时间,在他们眼里,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他们的记忆不会消失,他们的时间足够长,再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孤独,他们冷漠,他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因为,在他们心里,那种感觉,是任何可以得到的东西都无法填满的,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无可奈何。
那鲜红的颜色,鲜红的血的颜色,是 他们的命,可是,为了这一命,他们要代替另一个命,这样的生活不好,一点都不好,最起码,艾瑞克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这种生活,就是万劫不复的节奏,也是来自深渊的呐喊。
作为一个父亲,先王不允许他这么说,而艾瑞克,他是王,也不能这么说。
先王,看着远处的画像,这是她们结婚的时候,画的唯一一张画像,尽然已经有些慢慢泛黄了,艾瑞克顺着眼光,看着那张画像,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里,有过许多的不痛快,可是,这不痛快,却是恰恰把他们牢牢的固定在了一条线上,就这样,相互扶持,一生又一世。
“艾瑞克,你是一个好孩子,从小,我对你的管教就不多,看着你自己一个人一步步的在努力,可是我却不能在一旁协助你,因为血族的事情,因为你大哥的事情,或许,我从来没有关注过你们母子吧,你气我,应该的,可是到头来,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一个了。”
听了先王的话,艾瑞克摇摇头,微微的笑着说:“不只是我,还有雷奥,还有希诺,都在陪着你,他们三个小家伙,不是时不时的都来找您嘛?有他们的陪伴,是不是也觉得,心里舒坦一点了?”
先王摸了摸胡子,抬着头,看着画像里的妻子,笑着说:“对啊,尤其是希奥,她长的,最像你的母亲了,每次看到她,就像是你的母亲一样,我想,这也是一种陪伴的方式吧。”
听着先王的话,艾瑞克点点头,希奥确实是和他母亲长的很像,尤其是那种韵味,可是特别特别像了。
话虽如此,可是,终究不是一个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只是对自己的伤害而已,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无奈,都希望自己的无奈可以少一点,可是,无法改变的是,无论怎么欺骗自己,那种痛,反而没有减少,而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开始有些心痛到无法起身,因为,再也没有下一个人,可以好好的抱抱他了,可以,好好的和他一起说话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脆弱的,脆弱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外面的雷奥看着里面的两个人男人,他最最佩服的两个人男人,两届的王,在哪里,为了同一个女人而痛苦万分,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过于心痛了,才会表现出来的。
这两个男人,在外人面前,在他面前,都是那么多努力,那么的坚强,那么多无所畏惧和厉害,可是,在没人的时候,他们总是心有千千结,总是有一大堆悲伤,却没办法发现出来,只能用黑暗,用沉默来回避任何问题。
雷奥若有所思,心有所想的叹了口气,然后说到:“为什么,他们明明看起来难么的坚强,却会变的这么脆弱,这是我从来么有见过的脆弱,有点不像是他们就都,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是因为,真的憋不住了么?”
咻咻听了雷奥的话,然后想了想,看着他问:“你的祖母离开了,她生前对你最好了,也最疼爱你了,他离开了,你难道就不伤心吗,你难道就没有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么?”
雷奥想了想,说道:“祖母对我最好,最疼爱我,他离开,雷奥很难过,很伤心,很希望她回来,在抱一抱雷奥,可是,我也知道,她不可能再回来,再回来抱抱我了,也不会在妈咪和我生气的时候,把我带走,逗我开心,和我玩耍了。”
咻咻点点头,摸了摸雷奥的头,苦涩的站着说:“对啊,这就是一样的感觉,这就是一样的问题,你伤心的,也是他们伤心的,只是,大人的感情,和你们的,更加不同了,你会大哭大闹以后,把事情埋在心里,可是,他们却只能把事情埋藏在心里,一直到永远,这种难过,无法和任何人发泄。”
雷奥似乎明白了什么,思绪飘的远远的了,他生活在的这个地方,不允许软弱,也不允许脆弱,所以,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任何人,因为任何事,而表现的无比脆弱,所以,就算是他祖母离开的时候,他依旧面无表情,因为,他们的这个家族太特殊了,不允许任何多余的表情来诠释他们的想法。
所以,雷奥痛苦,可是,这种痛苦,他无法用表情,用言语来表达,因为,他不能,可是,没想到,和他说这些话的爹地,却没有这样的要求自己,还是没有忍住,将这些表情散发出来了。
让人看到了他如此脆弱的一面,如此无助的一面,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万丈深渊一样,他在也忍不住了,看着先王,一点点的沦陷,王又怎样,不也是和普通人一样么?
这是艾瑞克的想法,他明明知道不同,可是,却不知道哪里不同,小时候他也问出同样的问题,可是,父亲告诉他,因为他们身上承担的东西更多,这就是为什么,这就是原因,不是唯一的原因,却是必然的原因?
雷奥问咻咻:“咻咻,祖母已经离开了五年了吧,没想到,时间真快,转眼间,做好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祖母手心的感觉,好像还停留在脸上,没有消失,也没有减少,你说,是不是因为祖母太舍不得我们了,所以没有走。”
咻咻笑着说:“少主人,没有谁愿意离开谁,也没有谁愿意放开谁,可是,我们都没办法抵挡命运,就像你,是未来的王,这是你无法抗拒的命运,从你一出生就已经注定好的事情了,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改变,这也是你所要接受的命运啊,你是知道的,不是么?”
雷奥点点头,对啊,这是注定了的命运,他没办法改变,也不能改变,只能任由命运的注定,一步步走上已经注定好的一条路,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这条路难不难,痛不痛,他都不可以考虑,只能义无反顾的往前走,往上冲。
屋内的两个坚强的男人,最终还是因为一个女人,打破了自己的选择,艾瑞克心事重重的说:“我想,母亲如果可以看到,我们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谈心,一定很开心,这是她一直想看到的画面吧,可是,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先王说:“是啊,这是你母亲,最大的愿望了,她一直和我说,父子之间,有什么是解不开的心结?让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可以多温柔一点,可以多和你好好讨论一下心思,可是,我却总也拉不下面子,不能和你好好的说话,没想到,她离开以后,我们却能在这里,冷静的说这么多?”
艾瑞克笑了笑,说:“求而不得,失而复得,这大概,就是命吧,我们从来不信命,可是,有时候,又真的不得不信了,我们,谁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努力的去做出自己的小小的努力,不过总也做饭了,母亲,一定也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