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哨塔,遥远的天边,灿霞浪漫,翻着鱼肚白,红日升天,带着神明爱人的期念,夹杂眷顾,热息流过微拂。
蝉鸣阵阵,花香溢美,不经意使得流浪的夏变幻出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第一片枯黄的叶子,随清风而去,偶有一丝落寞,似乎绊有相思人的寂意。
十六岁的少女双手搭在围栏处,一侧露出半截耳朵,耳骨处夹着银***小耳夹,乌黑长发及腰,长长的睫毛扑闪,金色大眼睛,双眼皮,如此迷人,瞳孔明亮炫目。
一身白色连衣裙垂于膝盖,平底白色短靴,耀眼夺目,如同白月光,月夜也掩盖不住的美丽。她遗传母辈美丽的容颜,以及父辈不甘平庸的傲骨气质。
“妈,为什么你每年都要让我来这里看云霞呢?”
元莺静静坐在石凳上,沉默良久,短短的蘑菇发型盖住了情绪。眼角的鱼尾纹皱巴巴的,手里拿着一副绣有黄金龙的手帕,不移注视,神情寂寞,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因为,这里是我跟你爸爸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一一,妈想让你记住,你不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你是妈除了姥姥之外,唯一疼爱的宝贝。”
“对了,妈,我这次……”元一一犹豫半响,转身,上前一步,将右手紧紧攥了半天的信纸递给了元莺,愧疚的开口道:“对不起,妈,我考上了。”
信上清清楚楚写着九个大字:【缘德高校录取通知书】
元莺抬头一看,笑容瞬间僵硬住了。
缘德高校,是距离她们远在几千公里的风城,坐飞机少说也得十二个小时。那里的教育水平是全国最好的,也是最有前途,最有发展前景的顶级学府。据说每年有90%上的应届毕业生进入了北青大学,佛哈大学,甚至出国深造。唯一的弊端就是……常年不在家。
丈夫十六年前离奇失踪,她查了十几年,杳无音信。现在,女儿长大了,既漂亮,又有出息,可也要飞了,留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可是,为什么,她心脏好疼。
“缘德好,以后你就是耳雅市的骄傲了,好。”
元莺不知不觉眼泪掉下来,滴在手帕的龙图案正面,没有丝毫察觉,精神极尽崩溃,但很好的藏住了,像是断了弦的木偶人,笑的很虚假,很难看。
“妈,你别哭。女儿只是想完成姥姥去世时的心愿,姥姥说过,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们母女安安心心,看我出人头地,看您忘掉烦恼。”
她忍住泪水,擦掉,怕再次引发“超能力”。
七岁那年,母亲还是本市最有名的化学研究博士,担任她的临时班主任。
上午是随着母亲去化学实验室做实验,由于试剂弄错,引发了爆炸,造成了火灾。元一一的眼睛被火苗烫伤了,哭的很厉害。不知怎的,或许是离海近的缘故,又或许是自然原因,引发的当时来说最大的一次海啸。
后来,她因为去超市帮妈妈买酱油摔倒,手臂蹭破了点皮,哭了,又引发了海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自那后,元一一彻底不敢哭了,怕再有人因为海啸家破人亡。
元一一试过,好像大自然能听从她的召唤一般。每次她一受伤,世界各地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生灵涂炭。
海洋为她伤心,火山为她发怒,地震为她撕裂,森林为她枯木,就像天生拥有操控自然一样。就连眼睛也是金色的,平时上课也必须戴着黑色美瞳,避免被当成怪物对待。
日暮归途,月亮缓缓高挂,举起照亮黑暗的光,复苏摇光大地。
她们乘小船划桨,不急不慢,不慌不忙。
元一一卖力的使劲划桨。
海面荡起波纹,映照月光,倒影她的影子。
近乎所近,元一一听到了母亲的抽泣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海面平静,一反往常。不过,元一一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一袭黑色长发,逐渐变成金色,超越且接近太阳的颜色。额头,长出了一朵沙漠玫瑰的图案,仿佛天生就有。
毕竟,她平时就不大照镜子。
在去缘德学院之前,有一个月的暑假。
次日,元一一趁母亲去上山采草药之际,翻遍了家里每个角落,每个房间,包括灰尘满地的仓库,终于找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尘灰飞扬,呛的她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张老旧的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
她左手捧着相框,右手大拇指摩擦着,擦拭玻璃表面的灰尘,大约过了十几秒,照片渐渐清晰。
年轻美丽的少女一袭白裙,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英俊阳光少年的怀里。老照片上的少女,眼里藏着光,笑容娇羞嗔涩,有着青春时代的朝气与活力,看不出一点瑕疵。
元一一着牛仔七分裤半蹲在地上,白色的短衬衫蹭上了不少灰烬。
看着以前母亲的照片,青春洋溢,再看看母亲现在一日复一日的苍老,快四十的人,没有步入老年,头顶,鬓角,却长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白头发。
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养了她整整十六年!没有打骂过她一次,一点脏活累活都舍不得她干,生怕累着她。
想到这里,元一一盯着框里的男人,强忍着泪水,死死抿着唇,眼神变得坚毅,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的节奏。在牙缝狠狠挤出几句话。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那个辜负了你一辈子的那个王八蛋!一定找到他,带回来给你赔罪!”
山间傍路,收拾完行李的元一一已经踏上了去市区的方向,只简单的背了一个黑包,高高挽起黑色秀发,盘成盘,黑色皮筋扎紧,额前两侧几缕碎顺风刘海摇摆不定,脚下踩着适合爬崎岖路的黑白色攀岩鞋。
她脚很大,比其她女孩子大两三号,仅仅十六就是40码的鞋子。母亲也有些疑惑,女孩子真的能长这么大脚吗?为了会有男孩子喜欢脚大的女生吗?
元一一走到半山腰,仰头看向天空。
竹子枝头,一只胖乎乎肉嘟嘟的小动物正在努力往下蹬腿,看到她之后,立马要爬下来。结果摔了个四脚朝天,紧接着一骨碌爬起来,屁颠屁颠朝元一一跑去。
黑白相间的圆嘟嘟像汤圆的小熊猫躺在石子路上,双臂张开,撒娇卖萌,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元一一笑了笑,俯下身子,抱起小家伙,轻抚它的后背,暖乎乎的。
“憨憨,姐姐要走了,你在林子里一定要乖乖的哟,不要让陌上人靠近那间屋房。实在碰到厉害的打不过,叫你朋友一起帮忙,能搬重活的就帮我妈搬搬,她老了身体不好。知道吗?”
元一一从小跟母亲生活在林间,在学说话的年纪便能跟小动物们交流沟通,甚至是植物,她也能感受到情绪。当然,这点,元一一并没有告诉母亲,怕出乱子。
她轻手轻脚放下憨憨团子,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呀呀。”
小团子一屁股坐地上,眨巴眨巴小眼睛,含着手指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